虫曷成字

【露中】星光

宇宙战记，苍蓝钢铁的琶音+BTX梗，架空设定HE多CP主露中，大脑洞系列，非国拟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二十二、遇袭

 

和妹妹短暂重逢的喜悦却并不能浇灭王耀心头的莫名的焦虑和疑惑，哪怕自己的心智模型时刻陪在自己身边，他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安全感，不安的空虚和窒息正在逐渐压迫着他的身体。

「你只是太累了小耀。」时刻关注着舰长心理活动的伊万当然明白王耀此刻内心的焦躁不安，正试图温言劝解。

连日的作战，高度紧绷着的神经，哪怕已是生化人，对普通肉体作为改造基调的身体而言依然太过沉重，而且王耀自己压根就没怎么休息过。

头部神经在突突地刺痛着，王耀闭上眼缓了缓，默认了伊万的这个说法，或许真是太累了，才对周围的事物敏感过了头。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你说得对，」轻轻吐了口浊气，王耀皱着眉说道，「或许是太累了。」

「要不要回船上？」

「不，」他拒绝了心智模型的建议，侧过头勾了勾嘴角，「陪我去趟海边。」

 

跟地球不同，亚古斯星的海水是翡翠般的绿色，也许是富含了丰富的矿物质的缘故，水中的生物也多少带着矿石的成分。这里是矿产界名副其实的乐园。

「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到海边来？」伊万坐在王耀身侧，跟他一样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虽然翡翠色的海水在光照下也很美，但不知为何，他更爱地球那深不可测的蔚蓝。

面对舰长的提议，他现在已经不会理所应当地拒绝，虽然有犹豫或不满，但更多的，伊万觉得还是先遵从王耀的想法，再问理由。

听着伊万的疑惑，王耀没有马上回答，他伸手捉起了在沙滩上爬行的甲壳类生物，眯眼细看，才发觉在光照下这些生物一闪一闪的原因都是因为壳上密布着细小碎裂的矿石。

看着手中的生物慌乱无措地举着螯爪挣扎时，王耀忽然觉得自己和它很像，即便再怎么抗争，渺小的自己终究无力对抗世界，终究跳不出佛陀的掌心。

叹了口气，随手把它放回沙滩看着它快速往海里窜去，王耀哼笑了一下，而伊万至始至终静默地看着他。

「……伊万，你曾经说过不惜一切也想要对抗这个世界吧？」他转过头凝视着那双紫色的眼，如水晶一般变换的光泽和色彩是他永远也难以参透的物。「为何？如果只是想要自由的话，大可以……」

大可以跑到哪个联邦管不到的边缘之地安静生活，完全不必和那些人争锋相对。

「哈哈……」伊万摇了摇头，「小耀，即便我真有这个想法……」他微仰着头眯起眼看向天空，「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哪怕我隐忍退让。」

因为他存在的本身，就是联邦高层某些人的眼中钉，就算不做错事，也会按个莫须有的罪名。

既然如此，还不如抗争。

而且他本来就是怀揣着这个愿望出生于世。

只不过它对于王耀而言太过遥远也太过沉重。

况且伊万觉得眼下四处流浪的生活也挺有意思的，所以对真正的目标也就不抱多大的期望了。

当然如果王耀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依然决定背负一切的话，作为他的船，他会义无反顾地跟随至天涯海角。

「我讨厌大海。」王耀忽然跳开伊万的回答接着先前的话，他换了个姿势，双手交握在一起，愣愣地看向远方，「小的时候曾经在海里溺过水，虽然记不太清溺水的原因，但是……」

那种仿佛被世界抛弃慌乱无措地在茫茫大海中挣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有人会来救自己的感觉，真心是糟透了。

那也是第一次，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哪怕作为王家的长子，在世界的洪流面前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该被吞噬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也只是跳梁小丑，纯当让旁人看笑话。

「但是小耀你现在依然在这里，你还活着，你还没被世界抛弃，不是么？」伊万接着王耀的话说出了他自己的观点。

哪怕狼狈，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王耀嘴角露出了一抹讽刺般的笑，「那也是因为我的狗屎运向来不错，虽然不记得是谁，但我还是被人救了。」

就在他自己都快放弃的时候。

「这话说得，」伊万笑着弯起了眼，「强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况且小耀的运气一向不错，一定能好好活到最后。」

末了还象征性地伸手拍了拍王耀的肩膀，其实伊万原本是想摸摸他的头的，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没有做成，而是顺手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拿头搁在臂弯里的人没有动弹，只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抱歉，让你担心了。」

王耀的确是讨厌大海，但真当他无措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来这个地方，因为那仿若深渊的世界仿佛能把那个拥有懦弱情感的自己全部吞噬，令自己混乱的内心彻底平静下来。

就像他厌恶作为杀人兵器跟自己永远纠缠不清的伊万，但也依赖他。

至少在某些必要的时候，他还是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伊万·布拉金斯基。

全世界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舰船。

 

见舰长心理变化曲线图逐渐趋于正常，伊万不着痕迹地在心底松了口气，他知道现在的王耀的情感正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上，仿佛在高空上独自走着钢丝，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所以他能做的，便是竭尽全力令那个表面看似沉稳的内心彻底平静下来。

这样也更利于情感的恢复。

但是，他忽略了某些重要的部分，让一些意料外的状况对王耀的影响会令他几个月来的努力功亏一篑，比如王晓梅的出现，更比如，现在他们被异虫们包围的糟糕现状。

 

 

王濠镜此时正被身后的敲门声唤回思绪，他正在布拉金斯基号上自己的房间内写着航海日记和相关报告，作为商队在布拉金斯基号上的代理人，商队队长佩德罗已经全权把和这艘船合作的相关事宜交给他来处理。

他后仰着头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写至一半被打断着实令人无奈，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决定去看看敲门的人是谁。

来的人倒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是拉赛格。

「怎么了？」他跟老伙伴也不客套，直接问及来由。

倒是星灵一反常态的犹豫令王濠镜产生了疑惑，对方先是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也不等对方同意就快速飘进了王濠镜的房间，并示意他关严实房门。

「出什么事了？」眼前这位星灵少有如此紧张的模样，也令王濠镜正了正神色。

星灵先四顾了下房间，打了个响指，很快房间内的几个监视系统全都暂停了运作。

「事情比想象的麻烦不少。」女性星灵这才开口说话。

「你是指布拉金斯基？」扶正了眼睛，儒雅的青年眼中一片清明。

星灵点了点头，「他早就超负荷运作了，然而那位无知的舰长依然在毫无节制地使用他，这样下去……」

「不好意思容许我先打断你，拉赛格小姐，」王濠镜抱起了双臂，语气增添一丝不满，「你口中的那位无知的舰长，是我的亲哥。」

「那又如何，」面对人类一些感性的认知，星灵一向嗤之以鼻，「这也不能掩盖他在不顾及自己船体的实际状态下胡来的所作所为。」

「那也不能全怪大哥，」濠镜叹了口气，「只要伊万·布拉金斯基有那个意思，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除了几个分身团子，拥有核心的王濠镜和船上技师拉赛格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大战舰布拉金斯基号目前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几乎每一次都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在航行。

偏偏那个心智模型还故意无视了自身的情况，依然在满足自家那位舰长毫无节制的要求，而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和保养。

「呵，的确，以那家伙刚硬的个性肯定会坚持到最后一步路都无法走得那一刻，但是，」星灵甩了甩自己的链接器官，仿佛鞭子一般重重地抽打在墙壁上，「你也别忘了，王濠镜，就是因为你哥哥的胡乱使用，大战舰布拉金斯基号的核心才会受损至如今这个模样。」

拉赛格伸出手按了下隐藏在墙壁内的按钮，随即地面升起了一个柱子，顶端打开，露出了放在里面仿佛紫水晶一般闪亮的核心，那正是心智模型伊万的核心，然而它跟伊万最初交给濠镜时的模样相比已经变了太多，原本晶莹的晶体内部布满了各种碎裂般的云雾杂质，光滑的表面也仿佛被人用坚硬的东西在上面划了几千遍几万遍变得伤痕累累粗糙不堪，而核心本身的光芒也变得暗淡不少，舰船的标志暗得快看不清纹样了。

「这几乎已经可以当做废舰处理了，」拉赛格皱着眉头说着，「但就因为当时是超规格的制造，所以演算能力还在勉强支持着他的身体，回应主人的期望，但如果再不管的话……」

王濠镜看着核心沉默不语，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他当然心知肚明，然而……

他的大哥，王耀，在知道了这一切后会停止那种乱来的使用吗？

伊万·布拉金斯基，会听他们的劝解适可而止吗？

答案皆是否定。

只要王耀依然把伊万当做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道具使用，那事情永远不可能有转机，而伊万，哪怕知道自己在现在的王耀心里只是一个需要的道具，也会心无旁贷地为他完成任何的愿望。

哪怕是强人所难。

王濠镜重重叹了口气，老实说两个都是倔性子的人碰在一块儿谁都不会退让，他们这些旁观者自然也难以插手。

「也只能先让大哥了解……」然而话还没说完，核心突然发生的异变令他们措手不及，犹如坠入万丈深渊一般瞬间手脚变得冰凉。

那是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定睛看去，紫色的核心边角一侧，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还在不断扩大。

 

 

一手护着王耀一边环视着四周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伊万内心足足把自己骂到了十八层地狱。

作为心智模型，这简直是完全无法被原谅的失态，竟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这么被这群恶心的虫子团团围住。

甚至连雷达警报器都毫无反应，简直太失态了。

伊万皱着眉，张开护盾把成群结队冲上来的跳虫给挡了回去，手势灵巧地一转，原本作为护盾的数据晶体瞬间把那些弹开的跳虫困住，然后引爆。

但这样的攻击只会更加挑起这些异虫们嗜血残暴的本性，同伴的血与肉只会是他们攻击的催化剂，并不会令他们退后分毫。

脑中的警报轰鸣声再起，伊万头也不回地把身后的护盾加固了好几层，空中飞来的尖刺在冲破第三次护盾后才停了下来。

不单单是跳虫，连刺蛇都出动了么……

伊万暗自咬了咬牙。

这已经不是偶然发起的攻击，完全是有预谋。

有人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正单独在这里，然后策动虫群发起了这次攻击。

但异虫们天生没有思考能力，能操纵它们行动的只有位于领导地位的脑虫或者虫后，但它们基本都处在战线后方，不会亲自上前线。

难道有脑虫正在这个星球上？

「伊万！小心后面！」伴随着警报器一同作响的还有王耀的惊呼，侧身看去，眼角瞟到从先前死角处忽然滚出一排爆虫。产生爆虫的源头赫然站着一只上半身和人类女性身体相似的蜘蛛，是虫群之母。

不可能！作为首脑的虫母竟然亲自上了战场？

面对成群而来的爆虫，伊万咬牙碎了一声，他已经来不及思考这当中的问题症结，他伸手一挥，坚硬的数据护盾一层一层张开，然后被接踵而至的爆虫一层层撞碎，直到最后一只爆虫和最后一层护盾一起同归于尽。

不过暂时不会再有爆虫了，伊万略微松了口气，爆虫虽然攻击强悍可怕，但虫母要再生出一批爆虫是需要不少时间的，而这个时间，他的演算能力完全能够张开足够数量的新护盾，甚至从中撕裂一个口让他和王耀逃离。

伊万自信地想着，然而，他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连日的损耗，他的演算能力已经严重下降，逼近临界点了。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头疼欲裂令他痛苦不堪，不由地跪倒在地试图强迫自己硬撑过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虫群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哪怕没有爆虫，作为攻击主力的刺蛇毒刺依旧不会减少它的锋芒，能够直接扎穿2cm厚度合金钢板的攻击毫不留情地向他们射去，如漫天箭雨，令人避无可避。

先前一切攻击都只是诱饵，为了消耗掉伊万的诱饵。

真正的攻击，现在才来。

「呵呵，这还真是……」在这紧要关头心智模型忽然笑了，「如果能活着回来，我可真想见见操控你们的主脑，然后……」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刚用枪击退一只跳虫的王耀的脑袋，令他安心。

「把今日所受的屈辱，全都一并还给他！」

无视越来越疼的脑袋，无视仿佛快要裂开的身体，伊万·布拉金斯基动用全身力气调动最后一次演算，把自己和王耀包固在一个坚硬的晶体盾壳之下，然后他再用自己的身体压在王耀身上。

一个略带着些玩味却温暖的语调在原本还想挣扎的王耀耳边轻轻呢喃，「小耀，要活下去哦~」

盾壳几乎挡下了所有尖刺，但还是有几支穿过了防护，直直地扎进了伊万的身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