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蝎的后花园,杂食性,什么都能吃,BG&BL都吃,只要好吃w
不太会写傻白甜,写的东西都比较偏现实性,由于涉猎广泛,且是小众设定正剧向爱好者,所以这个lofter什么作品什么性质的同人文都会出现,因此,洁癖请注意避雷,也经常会出现各种其他CP或者角色的同人作品,官配CP不拆不逆;非官配CP不拆,视情况可清水无差,所以关注的亲们如果出现了你们的雷请多担待~
其它同人文可在目录或者合集里寻找。
谢谢各位打赏的小天使~
头像画师:画人难

【维勇】Under the Rose

合刊文解禁了~就趁着再来一发~

主要是若维和勇利的故事~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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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利如往常一样从睡梦中醒过来。

他愣愣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还是没回去啊……

认命般地从床上爬起,这才注意到旁边睡得毫无形象的孩子正抱着枕头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旁边摊着一本童话书。

是了,昨天他被人纠缠着一起看睡前读物,不知不觉始作俑者反而先睡着了,为了不打扰到对方,勇利就没有把他抱到他自己的房间。

勇利托着腮看着孩子的可爱又毫无防备的睡颜,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婴儿肥的脸蛋,后者似乎受到影响皱着眉挥了下手,勇利以为自己吵醒他了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但看那孩子只不过翻了个身,露出小半截腰肢和肚脐,继续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勇利哑然失笑。

算了,反正总归有办法的。他认命地想。

然后勇利小心翼翼地重新帮孩子盖好被子,轻声呢喃里句,“早安,维坚卡。”便下了床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

今天依旧是平凡的一天。

依旧是属于26岁的胜生勇利和12岁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一天。

 

其实事实的经过用“见鬼了”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天正好是世锦赛结束后举办酒会的那一天,同时也是胜生勇利的教练兼选手,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在宣布退役前的最后一场世锦赛。虽说维克托表示在比赛结束后他有话要对勇利说,结果勇利在那一天还是无法克制地在酒会现场喝高了。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当他撑着宿醉的头疼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时,一声稚嫩的疑惑声从一边响起。

“大哥哥你是谁?”

明显还没有经历过变声期的孩童声,说着勇利熟悉无比的俄语,然而后者大脑还没从混沌中回过神来,勇利只是顺着声音回头看去,呆呆地与对方对视了5、6秒之后,才渐渐清醒,惊得他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在他眼前的,是少年时期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不,应该比勇利小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的维克托还要年幼些,头发也没有那时那么长,也没有经过仔细的打理,而是有些杂乱地垂在肩膀上。

少年模样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自然是不会知道为何在一夜过去之后就突然有个人凭空出现在他的床上,黑发黄皮肤的模样与他平时见过的人完全不同,但有点像是在杂志或者在电视上看见过的,住在遥远东方的人。

新奇的事物瞬间令这个孩子来了兴趣,他不停地纠缠着勇利问东问西,连勇利提问的机会几乎都不给他,如果不是最后勇利强制性地抓住维克托太过瘦小的肩膀,把他带到自己正前方并逼着他先回答自己的疑问的话。

短短几句话,以及放在床头柜上的台历,书桌上的杂志,令勇利不得不开始接受他貌似“穿越”了的这个事实,而且一穿就是18年前,直接空降到了还未进入青年组,还未被世人所熟知的花滑皇帝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勇利无奈地望天,他实在想不到竟然会发生喝高了就穿越如此玄幻的漫画剧情,而且就发生在他身上。

“勇利哥哥是天使吗?从东方来的?”

在简单地了解了情况之后,勇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街上走一遍,但奈何不了小维克托的那积极劲,只能点头带着他一起出门。

而这话,则是在他穿衣服的时候维克托忽然冒出来的。

勇利踉跄了一下,他刚在想办法把过长的裤脚管卷起来以至于不那么明显。穿越到小维克托床上时他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因此只能借用他父亲的衣服了,还好维克托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出差到国外,家里除了准时出现的钟点工外也不会有其他人。

维克托家里的情况曾经听他提起过,属于典型的有钱人家,父母工作繁忙经常不在家管不到孩子,除了给他留下富足的生活费,委托保姆照顾外也帮不了多少忙,也曾担心过这个独子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对他们心里有埋怨而变得孤僻。因此当得知他有滑冰的天赋还被著名的滑冰教练相中,有了人生目标的时候,心中的某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为什么你会那么问?”勇利好笑地回过头看着维克托,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早熟的气质已经渐渐从他幼小的身上显现了出来,只是……

勇利皱了皱眉,可能是家中长期无人照拂的缘故,小维克托的衣着打扮真心是连他这个“直男风”的人都无法苟同。

衣服样式颜色混搭不说,连长长的头发都几乎如稻草乱蓬蓬地随意披散着,如果不是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能够看出点成年后的影子,不然勇利真心会以为这乱糟糟的模样是从哪个狗窝里钻出来的野孩子。

然后再想了想他所认识的维克托,一直都是一副光鲜亮丽,维持着近乎完美的仪表,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令勇利瞬间有种梦想幻灭的感觉。

所以说,一直到维克托获得青年组最高分的这几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说,你就一直是这副……嗯……不修边幅的模样吗?”勇利思忖了半天,还是决定换个委婉的问法。

小维克托愣了愣,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再抬头,小心翼翼地说,“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啊,又不会有人说,另外……不修边幅是什么意思?”

勇利这才反应过来,维克托小时候经常处在没人照顾的环境里,能一日三顿喂饱穿暖已经很好了,压根就不会有人来关心其他方面的问题,自然,模样就粗糙了。

“没什么,”一思及此,勇利看小孩子的眼神多了些许怜悯,他走到一边的梳妆台冲小维克托招招手,“过来吧,哥哥帮你梳头。”

小孩子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帮我梳头呢~”高高的凳子上晃荡着两脚丫,小维克托舒服地闭着眼享受着勇利的服务。

虽然有些干枯,但孩子柔软的头发触感依旧很好,勇利小心翼翼地用指节分开搅在一起的头发,慢慢地把它们梳通。

“以后还会有的。”他微笑着回答,脑海里浮现出他和维克托互相帮对方梳头的日日夜夜。

“以后是多久以后?”孩子转过头扑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得认真,勇利一下子愣住了,“呃……嗯,就几年后吧……”

“诶……我才不要等那么久呢!”小维克托不满地鼓着脸,“干脆从今以后我的头发就一直让勇利哥哥来梳好了!我最喜欢勇利哥哥了!”

“……为什么?”

“因为维坚卡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对我那么好呢!”虽说已是12岁的少年,但还是免不了一些幼童心性,谁给了糖谁就是好人。

勇利笑而不语,手下动作依旧轻柔。

“所以,”维克托对着镜子中低眉顺目的勇利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这个东方哥哥好好看的他不免也有些痴了,“勇利哥哥是天使吧?”

“哈哈……这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床上呢?”

嗯……这倒的确是个连他自己都难以解释的问题。实话实说?这可是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提去向一个孩子解释了。

思来想去的勇利把目光不自主地瞟到了一边花瓶中放着的紫色玫瑰花,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呀~”他低下头凑在维克托小小的脸蛋边,伸手从瓶中抽过一枝玫瑰,送到孩子面前,嘴角微勾,“我是从东方来的天使,专程来帮助维坚卡的,所以,你要保密哦~”

以前曾听维克托提起过,在西方的文化里,玫瑰除了代表爱意外,更是严守秘密的象征。

因此拉丁语中才会有“Sub rosa”这么一个成语,英语便是“Under the rose”,古代的宴会厅、会议室甚至餐厅的天花板上都常会刻画玫瑰花,用来提醒与会者守口如瓶,严守秘密,不要把玫瑰花下的言行透露出去。

“在玫瑰花底下”,虽然勇利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维克托知不知道这一层典故,或许只是把它当做勇利示好的一种方式,但他还是希望对方能保守这个秘密,直到他能回去的那一刻。

孩子在听到对方的话之后表情有些古怪,但只是一瞬间的事,之后便眨了眨大眼睛,眼珠子咕噜一转,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勇利哥哥,你从我妈妈的花瓶里拿玫瑰花给我做什么?”

“呃……送你的?”勇利挠挠头,虽说这个年纪的小维克托还没有未来的那个那么难搞,但人小鬼大古灵精怪的样子也足以让勇利有些战战兢兢了。

“拿我家的玫瑰送我?”

“……回头去街上再给你买新的。”

“那,以后每天送我玫瑰花!我就帮哥哥保密!”小孩子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兴奋地回手抓住勇利的手臂,摇着哀求道,“好不好嘛!”

虽然对于小维克托的要求有些疑惑,但勇利也不忍拒绝,毕竟是维克托·尼基福罗夫本人嘛。

而且,勇利他自己也有一个小小的私心。

 

就这样勇利便以尼基福罗夫家的“远房亲戚”为由暂住在了维克托家中,虽然听说这事的钟点工女士一脸半信半疑,但看着小维克托一脸笃定的爽朗笑容怎么也不像是装出来的,甚至连出现的原因经过结果都说得振振有词毫无破绽,令勇利不由得心生“就算是小孩子也不愧是维克托”的想法。

至于他?在小维克托解释的时候他负责在一边赔笑就好了。

这是维克托的原话。

 

“勇利哥哥……为什么你不愿意陪我一起去训练馆呢?”维克托嘟着嘴,任由勇利把他自己穿在身上的一件衣服换下,并帮他换上了另外一件色调更搭的,然后乖乖坐在椅子上让勇利帮他扎头发。

“你训练呢,我去做什么?而且维克托马上就要参加青年组的比赛了吧?要专心才行,”勇利说着拿起橡皮筋给维克托扎了个马尾,“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嗯……”见孩子一脸沮丧的模样,勇利就知道他虽无法反驳,却依然心生不满。这一点,倒是跟长大后一模一样。

“其实……”小维克托晃了晃腿,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马尾扎起后一改之前的颓废,干净又精神,然后一眼瞟到了镜子里的勇利脸上,后者正低着头,仔细帮他打理头发,“教练他昨天忽然问我,”歪着头似是在回想重现当时的情景,“最近是不是你家人回来了……”

“是吗?你怎么回答的呢?”

见勇利完全没啥反应,孩子仰起头看着后面的人,“当然只能实话实说家里来了一位天使啊~”

“维坚卡!”

“骗你的啦~”小维克托骄笑着冲着镜子里的勇利眨眨眼,“我当然是说家里来了亲戚暂时帮父母照顾我。”

勇利松了口气,“小孩子别撒谎成性啊。”

这下倒惹得孩子又不开心了,“哥哥不就是在撒谎嘛……明明是天使,还说什么亲戚……”

“好吧,我道歉……”

“我不要勇利哥哥的道歉,真觉得对不起的话下一次一起陪我去冰场看我练习。”这一次,他转过身,半跪在椅子上,盈盈的大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水来,他凑近勇利,似是哀求。

“用玫瑰花当赔礼道歉……不可以吗?”勇利不自觉地后退,哪怕只是个孩子,他也已经隐约感受到了来自维克托尼基福罗夫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

“不可以!反正哥哥每天都会送我玫瑰花!却一次都不肯去看我练习!我跳得可好了,老师们都说连几个青年组的哥哥姐姐都没我好……”抽着鼻子他幽幽地说着,而对于每天都送的玫瑰花,小孩子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了,自然不会被轻松地敷衍。

自从答应送他鲜花之后,勇利每天都会送给小维克托不同数量的玫瑰,颜色虽是各异比较随便,但数字,却是随着一天天的过去而有规律地增加。

第一天是1枝,第二天是3枝,第三天是5枝……以此类推。

小维克托虽然知道按照俄罗斯的风俗,在数量上是不能送给活人偶数的花,但为何要一路递增他却有些不明白了。到今天,已经是19朵了,而家里能用的花瓶都被插上了漂亮的玫瑰。

“好了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陪你去陪你去。”知道自己最拗不过维克托了,就算时至今日,他依然对这位既是恋人又是师长的人没辙。

嗯,哪怕现在在他面前的维克托只是个身高还没够到他肩膀的小少年。

“耶~哥哥最好了!”少年一下子站在椅子上转过身扑到了勇利身上,笑得特别欢,勇利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瘦小的背脊,抱着他放在地上。

 

对于忽然出现在冰场外的唯一亚裔,勇利的存在自然是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瞩目,虽说在未来的他早已成为了领奖台的常客而熟悉了媒体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但天性腼腆的人在私底下依然不怎么习惯被当做视线的焦点,哪怕自己身边就有个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人注意力的发光体。

就像现在,人们时不时往勇利这边瞄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让他宛如在接受洗礼般的煎熬,不过看着在冰场里闹得相当欢的小维克托,忽然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能忍受的。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瞻仰维克托·尼基福罗夫滑冰时的身姿,哪怕现在对方还只是个孩子,技术火候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并未臻于完美。

“……那边的东亚人,没错,就是你。”一股毛子味十足的英语忽然钻进勇利的耳朵,他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却见到了熟人。

还没有完全秃头的雅科夫并没有带着勇利熟悉的那顶帽子,人看起来虽然严厉依旧,但至少比起十多年后的模样还是和气了不少。

“你好?”在这个时代勇利和他并不相识,况且这个目光毒辣经验老道的教练在刚才勇利入馆打照面的时候,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毕竟从小把维克托带大,并一路把他带向花滑皇帝的位置,对于这个对维克托来说亦师亦父的教练,勇利一向十分敬重,又有些害怕。

“你……真的是维恰那孩子的远房亲戚吗?”

勇利内心咯噔了一下。

雅科夫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我跟他父母也算相熟,但从未听他们一家说起过有个东亚血统的远方亲戚。”

笑得比花儿还欢的维克托和一脸紧张尴尬的东亚人,当那孩子介绍这个陌生人是自己的远亲时,雅科夫心里用震惊来形容都不为过。

随之而来就是铺天盖地的问号。

一开始他以为是哪里来的人贩子,花言巧语哄小孩子开心。但他偷偷观察了许久,发现维克托那个小人精对他很是信任,而那个害羞的东亚人虽然有些不自在,有时候还会被一句孩子气的话整得手忙脚乱,但也不难看出他是真心对维克托好,事无巨细,实在不像是有歹心的人。

从雅科夫的疑问来看,说明对方并没有停止对自己的怀疑,然而却又亲自来问,应该是没把自己当成坏人来特殊对待,这点勇利还是十分欣慰的。

总比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电话报警强多了。

“维坚卡那孩子都坚持说是远亲了,就足够了不是吗?”勇利温和地笑了笑,其实也不算谎,毕竟未来的他和维克托,也的确算是“亲人”了。

雅科夫微微瞪大眼,有些吃惊,“那孩子,允许你叫他‘维坚卡’了?”

“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这个称呼勇利自是喊惯了,现在听雅科夫这么一提,勇利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在第一次听到“维坚卡”之后,小维克托的表情有些奇怪。

但雅科夫很快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哼,看来那孩子还真的挺喜欢你的,练过滑冰?”

“有那么明显?”

“从你的姿态就能看出来了,”雅科夫上上下下扫视了勇利一番,“经常练习芭蕾舞的身段,再加上对滑冰场和冰鞋都很熟悉的样子,基本就能判断了。”

勇利哑然失笑,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对雅科夫出色的观察能力叹为观止,不,就因为他是一位优秀的花滑教练,所以才能从勇利的行为举止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吧。

也是一个热爱花滑的人啊。

“维恰那孩子,要好好待他啊。”光看勇利的表情就已经得到了答案的雅科夫哼了一声,便落下这话转身去指导别人了。

“勇利哥哥~今天你跟雅科夫教练在说些什么呢?”也许是喜爱滑冰的缘故,小维克托往往都是练到最后才走的,今天也不例外。

偌大的训练场馆空荡荡的,只剩下在场边收拾东西的勇利和趴在护栏上的维克托,后者正歪着头,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你看见了?”

“毕竟是勇利哥哥和雅科夫教练嘛~”两边都是跟他有直接的关系,小维克托多少也会上点心。

“哦,没事,就随便聊了几句,针对你的情况。”勇利拿过一边的刃套交给了维克托。

“我的情况?我很好啊!”维克托一脸轻松地套上刃套,离开冰场,“勇利哥哥就等着看我在出道赛上一举拿下冠军吧!”

勇利却放下了抱着的双臂,长叹了口气,“回去后给你的腿脚做按摩护理,别想着逃。”

维克托一直笑着的表情扭曲了下,看样子对方是什么都知道了。

“没、没事的啊!只不过是有点痛……”

“现在是没事!但放任不管的话以后严重的情况就是再也跳不了啊!”这还是这么多天下来,好脾气的勇利第一次对维克托说了重话。

虽然是第一次看小维克托的练习,但勇利还是从对方的滑行动作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然后根据雅科夫的描述,他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孩子,练习过度了。

看着少年低垂着头抿着唇一言不发,勇利知道自己这回可能令对方伤心了,但为了维克托未来的竞技生涯,即便是被对方讨厌也要趁现在阻止。

“你现在还小,将来还要经历发育关,如果在那之前身体就已经毁了,那别说以后的成年组,直接折戟青年组都不是说笑的了。”

发育关对于每个运动员来说,都是一个不得不越过的坎,虽然痛苦难熬,但为了将来,必须平稳地度过。

历史上有太多太多在青少年时期就展露出天赋的优秀运动员,都因为没有度过发育关而从世界最高舞台上含恨退出。

虽然勇利知道未来的维克托还要辉煌好久,会成为男子花滑界独一无二的霸主,但他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会不会给历史带来变化,所以说什么也要保住这个时代还未开花结果的好苗子。

“……”

见维克托嘴唇蠕动着,勇利在他身边蹲了下去,“维坚卡,你想说什么?”

少年抬起头,从刘海中露出漂亮的眼睛,眼圈都红了,却依然倔强地看着勇利,“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勇利平静地凝视着那片他深爱的湖色,“我知道,因为我也是个花滑运动员。”

“诶?”

“这是我另一个秘密。”他试了试脚上那双临时租借的滑冰鞋,踩上了冰面。“要保密哦,维坚卡~”

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回眸微笑,对年少的维克托而言,却仿佛从那位青年的眼中,看见了熠熠生辉的世界。

哪怕随着时光流逝,青年当时在冰上的表演动作他都快忘了,但却一直记得那表演中渗透出的情感和宛如洋溢着生命里的滑行步法,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骗人的吧……”又一个干净漂亮的跳跃稳稳落于冰上,“4F?…这么轻松就…这世上可没有几个人能跳出这么完美的4F啊……”

一曲舞毕,在孩子的注视下,勇利悠然地滑到场边,“相信了吗?”

“勇利……你那么厉害,为何从未在世界赛场上出现过?”

孩子的目光除了震惊外还有难以言喻的困惑,通过刚才的一曲表演,就算只是个孩子,维克托也深知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亚裔人拥有非常强劲的花滑实力,甚至是能够问鼎世界冠军的实力。

“嗯……”这个问题丢过来勇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维克托已经不再称呼他为哥哥,思来想去,他只能一脸歉意地对着不满的少年苦笑。

“又是……秘密吗?”少年的脸色暗了暗。

“抱歉维坚卡……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双手合十,勇利实在不愿也无法说出真相。

“那好,那你教我后内点冰跳(Flip),不然我可不会再帮你圆谎了。”出人意料,维克托并没有追问原因,反而是转了个弯祈求勇利教他还不怎么熟练的跳跃。

勇利的眉头却拧了起来,“没听懂我先前说的话吗?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想练Flip?”

“点冰跳我只剩下Flip还不怎么熟练,而且……我很喜欢勇利的Flip动作,所以说什么都想学!”

勇利也是拗不过孩子的坚持,“等你脚不疼了再教你,只教你三周!”明白维克托想说什么的勇利立刻抬高声音打断,“别想着四周跳,那对你现在的身体来说根本无法支撑,等将来到达成年组的时候再教你也不迟…对着我哭也是没用!”

“可……”眼圈比刚才更红了,亮晶晶的大眼睛仿佛眨一眨眼就会有珍珠掉落。

毕竟对方还只是个孩子,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重了的勇利刻意放柔了语调,“这是我最后的让步,维克托,不然我就不教你了,哪怕你再也不帮我隐瞒。”如果要以维克托未来的竞技生涯为代价来换取隐瞒事实的真相,那他还不如戳穿谎言。

“好,”小维克托揉了揉眼睛,抬头挺胸说得异常响亮,“那约定好了,等我跨入成年组的时候,勇利你一定要教我4F!”

四周后内点冰跳(4F),这本来就是你的代名词,我的挚爱,也是我俩一路走来的见证,现在我再将它还给你,在未来,惊艳世界吧。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未来的花滑世界,都将会是你的天下。

“……好。”摸着孩子尚且幼小的头,勇利默默地想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是勇利在这里的第25天,玫瑰的数量也已经攀升至了49枝,也是维克托第一次参加青年组比赛的第一天。

那天,他拿到了青年组短节目的最高分,以整整高出第二名十多分的差距,惊艳全场,但勇利知道,这还只是刚开始,将来,名为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人,将会震动及君临整个世界花滑界。

“看啊勇利,这里也在报道我呢!”

“别只顾着看新闻啊,好好做腿部的护理,柔软操也要记得做。”

“是是是~”刚洗完头发,少年舒服地靠在勇利身上,享受着对方的头皮按摩。

“话说勇利,你这玫瑰……打算送到什么时候?”

“嗯……等维坚卡你觉得不再需要的时候吧!”一边说着,勇利一边给维克托漂亮的长发上毛鳞片修复精油。

维克托有些不解,“为何要问我呢?如果你想让我一直保密的话就……”

“维坚卡,”勇利话有些语重心长,“我可没办法送你一辈子玫瑰花。”这几天嗜睡越来越严重,勇利是知道的,这个时代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维克托却紧张地回过头,“什么意思……勇利…你…你会走吗?”他半蹲在椅子上才能跟勇利平视,“你要离开我?”

在那灼灼的目光下,勇利却忽然心生惧意不敢面对,他假装低下头收拾东西,“是啊,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啊……”

“不行!”维克托伸手抓住勇利的肩膀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我不准勇利离开!我不要一个人!”

“在说什么傻话呢,不是还有马卡钦陪着你吗?”

“那不一样!”孩子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马卡钦是马卡钦,勇利是勇利!”

马卡钦是维克托的父母通过电话订购送给孩子的宠物巨型贵宾犬,还只是几个月大的幼崽,维克托一见就是喜欢得不得了,不过孩子并不知道怎么照顾幼犬,所以一开始都由勇利代劳,并手把手教导维克托养小狗的方法,孩子学得很快。而且勇利也相信,维克托会把马卡钦养得很好,毕竟,未来的马卡钦虽然已开始步入晚年,但依旧活蹦乱跳着呢。

“勇利,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孩子终究只是孩子,看不到勇利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不舍,依然只是任性地抓着勇利的双手,哀求着这位某一天突然来访的天使为了自己,能够留下。

虽说是私欲,却也是这个少年为数不多的心愿。

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那双亮晶晶的眸此刻却通红一片,勇利心疼地看着他,这是他记忆以来维克托第二次因为自己而落泪,巧合的是,都因为自己将要离开。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需要胜生勇利,亦如勇利需要维克托。

但……

良久,勇利点点头,“好……”他哑着嗓子,将瘦小的少年抱进怀里,闭上眼做下约定,“我答应你,不会离开。”

原谅我,维坚卡。

 

 

“勇利你这个骗子!混蛋!无赖!”

勇利靠着沙发,看着一向挂着笑容乖巧听话的小维克托冲自己又哭又骂发着脾气,无奈地露出一个极为虚弱的笑容。

维克托在自由滑中大放异彩,毫无悬念地拿下了人生中首个青年组冠军,这激动的心情让他连赛后的记者会都没什么心思,只想着赶紧回家和那个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然而……

“……没办法了啊,时间到了……”今天一早醒来,勇利就猛感身体严重不适,头又昏又沉,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他便知道,就是今天了。

但为了不影响维克托的自由滑比赛,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伪装,直到少年离开自己的视线。

“什么时间到……呃!”惊怒交加的维克托眼睁睁地看见勇利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这是……”

“不是早就说过了……”勇利也注意到了身体发生的异变,“时间到了,我要回去了……”

“勇利……”泪珠不停地滚落,拦也拦不住,“我会乖乖听话……会好好打扮不再弄得乱七八糟……不会再练习过度……往后的比赛包括成年组…我也会一直赢下去,也会练好Flip……所以不要走,好不好?你还没看见我站上世界巅峰呢!”

勇利没有回答,他抓着自己手臂,低头凝思了会儿,才再度抬眸,“不用怕,我们肯定还能再见的。”

“真的?”

“真的,这次不再是谎言,我用我的生命起誓。”在不远的未来,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视线开始模糊了,勇利努力睁大眼想看清那个年幼却已经开始变得老练的少年,他抬起手,维克托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急忙冲上前去握住勇利的手,以往这双温暖的大手此时却冰冷异常,任他怎么揉搓都无济于事。

“……玫瑰……”维克托这才注意到放在一边书桌花瓶里娇艳欲滴的玫瑰。

“这是今天的份……”勇利闭了闭眼,喘了口气,天知道他今天为了这51朵玫瑰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最后像这样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真是遗憾,原本打算送到101的……看来老天都不允许给我那么多……时间啊……”

一百零一朵玫瑰,你是我的唯一。

维克托却气急败坏地抓着勇利的手,“笨蛋!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管什么玫瑰!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

1朵玫瑰,我的心中只有你。

3朵玫瑰,我爱你。

5朵玫瑰,无悔。

7朵玫瑰,我偷偷地爱着你。

9朵玫瑰,长相守。

……

51朵玫瑰,你是我的唯一。

“也对呢……”勇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这小鬼,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精得很……我简直……是被你吃得死死的啊……”

回过头,视线所及之处勇利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色彩,但他知道,他的告白,他的心意已经是成功传递出去了。

那藏于玫瑰花下的,独属于他的不能说的秘密。

冰凉的唇上传来柔软的温热,勇利眨了眨眼,他已经看不清维克托的表情,也不知道此刻的少年正忍着泪,认真地凝视着目光开始涣散的人,将那一字一句,刻在对方心上。

“我会站上这个世界的顶端,等我,勇利。”

“……啊,我等你……”一脸欣慰的笑容之后,勇利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而一直抱着他,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维克托,流尽了最后一滴泪水。

“……马卡钦……”勇利消失后,他木然地站了起来,幼犬听见呼唤呜咽地爬到他身边,维克托慢慢把它抱进怀里,泪痕还未干涸,但那双湖蓝色的双眼,此时已是一片茫然。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勇利……

猛地再睁开双眼,就见那张熟悉无比的脸离自己很近,几乎都能从对方瞪大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影子了。

“勇利!”长大后的维克托毫无征兆地扑了上来,热情的劲头差点把勇利压死。

“好重!维坚卡!你快下去!”

“勇利,你刚才喊我什么?”维克托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勇利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似乎叫得不是‘维恰’,而是‘维坚卡’。

紧接着,勇利就被维克托从床上捞了起来,后者还因为宿醉处在茫然中,银发的男子却已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你……全都想起来了?”

勇利明显还没回过神,“……你说什么?”

“18年前来到我身边的天使!”

看着维克托的神情,勇利这才后知后觉,他慢慢伸出手抚摸过成年后的维克托那棱角分明的眉眼,喃喃自语,“原来……那不是梦啊……”

“当然不是梦!”维克托抓着他摇晃着,情绪激动,“虽然…我也是2年前看见你时才想起来……”

2年前,他第一次在赛场上遇见维克托的时候吗……

这是怎样的因缘啊……勇利不禁撑着额头感叹。

“从小……我就总觉得我仿佛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人,”维克托低下头用手抚着左胸,手指缩紧,“这里一直空荡荡的,无论我怎么努力表演,把精彩的节目带给观众,但始终填不满这里的空洞,反而随着时间的增长,它越来越大……”

“所以2年前的自由滑,我编排了那个舞曲……”说到此维克托自己也歪着头苦笑了一番,“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抱着希望……但……”他再次抬起头,看着勇利的目光沉静,温柔如水,“上帝,还算眷顾我的。”

遗失了16年的爱,总算回到自己身边了。

“虽然看你迟钝又害羞的模样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维克托抬起勇利的右手,低头将吻落在了无名指的戒指上,“万幸…你都想起来了……”

眼底涌上酸意,所有想说的话挤到嘴边却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维坚卡……我……”

手指贴在嘴边,跟小时候相比已变得的成熟得多的俊美脸庞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酒会结束后,有话跟你说吗?”

勇利点点头,但之后他喝高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连维克托怎么把他搬回酒店房间也一点感觉都没。

维克托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很快他折返了回来,抱着一大捧紫色的玫瑰花。

他在勇利惊颤的目光中坐回他身边,并把那大得离谱的花束放在勇利腿上,“你没有送到的101朵玫瑰,今天总算是送到了。”

花束中央,两枚银白色的戒指,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花朵中。

紫色玫瑰,珍贵与真情。

101朵玫瑰,直到永远的爱。

“维坚卡……”勇利不敢相信他所看见的一切,还怀疑地盯着对方。

后者无奈地摇摇头,轻轻用手弹了一下勇利的额头,“你那点小心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戒指端放到勇利面前,郑重地问他。

“那么,胜生勇利,你愿意嫁给我吗?”

 

仿佛阳光终于破开了厚厚的阴霾,勇利捂着嘴,喜极而泣。

隐藏于心底的小秘密,总算迎来了开花结果的那天。

他慢慢地伸出右手,看着维克托将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与之前的那枚紧紧挨在了一起。

“我愿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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