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风行者姐妹】女妖之王

希尔瓦娜斯和温蕾萨姐妹俩的短篇，魔兽世界原著背景

温蕾萨收到一封来源不明的奇怪信件时，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虽说此时正到一年中最酷热的季节，但达尔文森林内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遮挡了大部分来自烈日的热量，倒是显得清凉不少。

摇篮中可爱的双胞胎刚刚熟睡，时不时地咂着嘴，煞是可爱。

自从魔法都市达拉然陷落后，罗宁曾建议举家搬迁至暴风城内，但被温蕾萨婉拒了，主要原因是她那过于明显的高等精灵的特征，在城内行走难免会受到人们异样的目光，虽说有善有恶，但温蕾萨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也不想给她的丈夫增添不必要的烦恼，因此才选择在暴风城外的达尔文森林里建立他们的小屋，幽静，而且这里与她的家乡永歌森林很相似，能够时不时怀念一下那已经破碎的家园，以及牢记惨痛的过去。

 

几个月前，她从几位落难逃至暴风城的高等精灵口中得知，她的家乡，奎尔萨拉斯惨遭亡灵天灾军团的践踏，银月城已然陷落，而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姐姐，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为抵抗外敌英勇牺牲。

 

【以太阳之名，他们攻破了防线！！】

 

这是落难者的魔法记录器上所留存的最后信息，死亡来临前，这位英勇善战的游侠将军面对破碎的山河发出的哀嚎悲愤与无能为力令人痛惜，当温蕾萨听到姐姐那熟悉的温厚嗓音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怒吼时，黯然落泪，巨大的悲痛瞬间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她甚至差点站不住脚，如果不是一边的罗宁眼疾手快扶住他那刚刚生产完的妻子，很难保证一贯保有优雅举止的精灵不会当众失态。

温蕾萨回头狠瞪着他，罗宁无奈地眨了眨眼，他的妻子虽然不会像最初他们相遇时那般高傲蛮横，对自己极为不耐烦，但偶尔一些小女人心性还是会表露出来，但此刻跟以往发脾气极为不同。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满载着伤痛般的仇视和埋怨，正恼怒地注视着自己，罗宁有些心虚地撇过头，低声道，「那时你有身孕，我不能拿你去冒险……」

「那你乐意看见奎尔萨拉斯的浩劫？！」

罗宁安静地闭起眼，面对爱妻的质问，他无言以对，「……我真的很抱歉，亲爱的……」

 

之后便是夫妻俩久违的冷战，罗宁忙着料理达拉然的事甚少回家，哪怕回去温蕾萨对他也是冷冷淡淡的。

也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契机下，若干个月后，独自在家的温蕾萨便收到了这封诡异的信件。

来送信的是一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鸽子，当密封的信落到精灵手中时，深谙魔法之道的她立刻从这上面感觉到了隐约的腐败气息，那是黑暗的魔法能量，但并没有腐蚀持有者，温蕾萨皱起了好看的秀眉，她抬头，精灵眼眯得细长，然后伸出手对着那只停在桌面上盯着她看的鸽子轻轻一挥，魔法的伪装霎时如烟雾般消散，鸽子瞬间只剩下一副乌黑的骨架，随即崩溃散落。

温蕾萨惊得后退了一步，这是亡灵的法术！是那些天灾军团操控死尸的秘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疑惑，原本已经崩坏的尸骨散发出了幽紫色的荧光，同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从那堆残骸中响起，如蛇般嘶嘶低语。

【好久不见了，温蕾萨·风行者，我亲爱的小妹妹……】

 

 

上一次踏上洛丹伦的领土，对温蕾萨而言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这片广袤繁荣的人类王国早已不是温蕾萨记忆中的模样，到处充斥着腐败和死亡，几乎没有了任何生的气息及迹象，曾经淳朴美丽，生机盎然的银松森林此刻已死气沉沉，枯枝败叶随处可见，晦暗的天空中连乌鸦的悲蹄都听不见，路边散落着各种苍白尸骨，哪怕是夏天，处处透着阴寒气息的森林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裹紧身上的斗篷。

随行的狮鹫因为本能的恐惧而拒绝进入处处透着死气的国度，温蕾萨只得把它留在离王城较远的希尔斯布莱德，至少那里还未被死亡浸染，还有人类的城镇存在。

当镇子里的人听闻这位远道而来的精灵是要去银松森林的时候，各个都变了脸色，惊恐不已，他们不约而同压低着嗓音告诫她，仿佛大嗓门会让什么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似的，「天哪……你怎么会想去……那样的地方？尊贵的精灵，你是不会想踏进那里的，曾经属于联盟的那片土地现在成了不折不扣的鬼地方，自从瘟疫席卷了这个国度……自从王子鬼迷心窍杀了国王之后，那里就被奇怪的浓雾笼罩，成了恐怖亡灵们的家园，那座森林已然被诅咒了啊！」

面对好心人的劝说，温蕾萨友善地微微一笑，自从和人类组织了家庭后，她对人类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随即高等精灵感谢他们的警告，但同时也表示了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然后，她摸了摸随身的游侠装备，轻松避开了人类的边防封锁线，徒步走了进去。

根据寄来的手信附带的地图，外加自己的记忆，温蕾萨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便到达了目的地，位于王城近郊提瑞斯法林地北面的海岸边，虽然不知道寄信的人为了什么要约在这里见面，也有可能只是一场阴谋，但温蕾萨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她要亲眼见一见对方。

在魔法结界的阻挡下，住在这片死地一息尚存的鱼人们并没有察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依然各自管各自慢悠悠地闲晃着，温蕾萨托着下巴有些无聊地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鱼人，咸腥的海风吹拂着自己露出兜帽外的银白色长发，她伸出手把再它们塞了进去。

 

忽然间原本安静的鱼人们骚动了起来，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争先恐后地尖叫着往水里逃窜，温蕾萨敏锐地察觉到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冰冷异常，死亡的气息正从自己的背后靠近，她把手小心翼翼地伸进披风里，握住暗藏着的弓箭，警觉着周围的一切。

踩断树枝的细微声响逃不过精灵族敏锐的耳朵，温蕾萨毫不犹豫地转身拉弓对准声音来源处，然而她原本准备的威吓之语并没有如预期地喊出，弓箭也失去了往常般的锐利气势，因为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人，是她分外熟悉的那位。

一席黑衣轻甲裹身，苍白的头发露在外面，长长的精灵耳和她一样从兜帽里伸出，原本漂亮的肤色现在变得青灰黯淡，晶亮的蓝色眼眸也以被血色替代，作为游侠不离身的巨弓和箭如温蕾萨记忆中那般依然背在身后，但回忆中的那个人，已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姐……姐……？」温蕾萨不敢相信，她至始至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副鬼魅般模样的人，是她的亲姐姐，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容貌依旧，但希尔瓦娜斯已然和记忆中的那个姐姐相差太大了，大到连亲妹妹温蕾萨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害怕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敌人的奸计。

如果曾经的姐姐身上有着太阳和生命的气息，眼前的这位，她只感受到阴冷和死亡。

她的姐姐早已死在了战场上，眼前的人不可能是她。

面对温蕾萨的动摇，对方瞅准机会迈开如幽灵一般的步伐轻松贴近黏上，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带着黑魔法的匕首稳稳地架在了温蕾萨纤细的脖子上。

太快了，温蕾萨不禁暗自恼怒，额角流下一滴冷汗，长期的养尊处优生儿育女的生活令她作为战士的实力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滑，如果对方真有心杀她，现在的她早就追随太阳王的步伐而去了。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啊，如此天真可会要了你的命，小月亮。」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畔想起，温蕾萨瞪大眼微微侧过头注视着对方血色的眼眸，仿佛要从中看出些什么出来。

「姐姐？真的是你？！你还活着？」温蕾萨似乎还有些不愿相信，在经历了那场噩梦般的浩劫后，希尔瓦娜斯还活在这个世上。

「哼，活？」希尔瓦娜斯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收回匕首后撤了一步，仿佛怕吓到她的小妹妹一般，摘下了兜帽，语气冰冷，「如果我这副样子还叫活的话，那这世界上大概就没有死物了。」

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的女精灵，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银月城被攻破的那一刻，现在出现在温蕾萨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具从死地爬回的女妖，叫嚣着散播恐惧与复仇。

似乎看懂了妹妹眼中的震惊与疑惑，女妖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远处的海平面，「现在的我，已是亡灵。」

当年濒死之际被堕落的洛丹伦王子阿尔萨斯强行转变成女妖之后，希尔瓦娜斯和战死的同胞们一样，变成了不折不扣的亡灵，永远在生与死的边界徘徊，作为巫妖王的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就在数星期前，不知为何巫妖王的力量逐渐衰弱，阿尔萨斯也失去了控制亡灵的力量，那些不愿服从他的亡灵们终于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理智和意志，并且实施了暗杀阿尔萨斯的行动。

「虽然巫妖克尔苏加德的忠诚害我们丧失了天赐良机，让阿尔萨斯逃跑了，」女妖有些恼怒地耸了耸肩膀，血色的眼里暗藏着恐怖的憎恨，但事实已然造就，她也不会再去追究什么，「但我们也因此彻底摆脱了巫妖王的精神桎梏，恢复自由了，现在的我们已经不再是天灾亡灵，而是被遗忘者。」

被遗忘者……

温蕾萨唇齿呢喃，重复着这一陌生的词汇。

短暂的对话，她已经可以毫不犹豫地相信眼前这位女妖的确是她的亲姐姐了，但跨进死亡的希尔瓦娜斯和自己之间却已实实在在地出现了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一边是温暖和生命，一边却是阴郁和死亡。

短暂的沉默被不远处的一群吸血蝙蝠所打破，窸窣的声响引起了两姐妹目光的转移，看着远去的蝙蝠群，温蕾萨忽然勾起了唇角，「我原本以为这鬼地方已经不会有生灵了……」

但来的路上她依然是看见了不少病恹恹的活物，包括海边的鱼人。

对此希尔瓦娜斯不置可否，她淡淡地回答，目光深邃，「但也已经不会是正常的活物了，它们无一例外受到瘟疫的感染，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和我们一样。」

张开自己的手，病态的肤色好像标志一样时刻提醒着女妖自己现在的身份，她早已没有所谓的退路，哪怕眼前的道路布满荆棘，她依然会带领着被遗忘者们走下去。

唯一的牵挂，就只有眼前的小妹妹了。

当年为了讨伐兽人而加入联盟远征军的大姐奥蕾莉亚在临行前，曾把手轻轻搭在为了防止巨魔趁虚入侵而不得不驻守银月城的希尔瓦娜斯头上，骄傲地笑道。

【温蕾萨就交给你了，希尔瓦娜斯，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姐姐，你又何尝不是我们的骄傲呢……

一思及随着远征军一同消失在了黑暗之门彼端的大姐，饶是早已没有了心的希尔瓦娜斯也是痛苦万分，她闭起眼眉头微皱，仿佛在挣扎着什么，最后，一脸平静的地再度睁开。

「这次喊你来只是想最后见见你，我的小月亮，但出乎我的意料……」女妖抱起双臂嘴角勾起，她微微歪着头看着面露难色的温蕾萨，「你真的会来。」

原本以为在闻及自己的死讯之后，温蕾萨会以这是一场骗局为名而拒绝前来，但她还是来了，这样的结果令一向冷漠的女王表情变得柔和，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如释重负。

温蕾萨看着希尔瓦娜斯，哪怕整个人的感觉全都变了，但在某些不经意的小角落里，她依然能找到专属于她姐姐独有的影子。「姐姐，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如果想跟我回去我完全可……」

「哼，跟你回去？」女妖的声调瞬间拉低，一时间温蕾萨如坠冰窖，空气冷得几乎能把表皮冻住，「你要我，跟你回暴风城，回联盟？」

「别想了我的傻妹妹！那群人类原本就不待见精灵，更别提现在身为被遗忘者的我们，」女妖明显对温蕾萨的建议感到失望，血色的眼眸更加暗沉，沙哑的嗓音令人怖畏，「天灾军团带给他们的阴影就如这片土地一样，从未消散……」

面对希尔瓦娜斯突如其来的变故，倒不如说露出女妖的本性后，温蕾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举动往后移了几步，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弓。

这样细微的变动怎么可能避得过女妖之王的眼，希尔瓦娜斯停顿了半晌，她抖了抖自己的精灵长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连你都害怕现在的我，更别说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了，小月亮。」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自从阿尔萨斯攻破了这里之后，这片大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大晴天，潮湿的空气中只会永远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和尸臭。

「联盟不会接纳被遗忘者的，我将去寻求部落的帮助，而且银月城的幸存者们也赞同这个建议。」

「什……」温蕾萨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动摇，她不禁拉高声音冲上去拽住希尔瓦娜斯，「不！姐姐！部落是我们的敌人！那些兽人和巨魔屠杀我们的亲人朋友……」

「但毁灭了我们家园的却是一个出身联盟的人！」

「阿尔萨斯他已然堕落了！他配不上联盟的荣誉！」

「但也不能否认他出生于洛丹伦，那是曾经和我们结盟的国家！我的傻妹妹！」面对温蕾萨的失态希尔瓦娜斯也不禁情绪激动起来，她甚至不自觉地抬起双臂紧紧握住温蕾萨的手腕。

 

「放开她！亡灵！」瞬间一团炽热的火焰从一边呼啸而来，所到之处仿佛连空气都被炙烤，发出一股奇怪的焦糊味。

希尔瓦娜斯侧头瞥了眼朝脸袭来的大火球，冷哼一声，用力推开了温蕾萨，自己一个撤步跳到一旁的小山上，轻松避开。

「人类……」沙沙的声响自喉咙里发出，就好像毒蛇一般紧盯着袭击者，伺机咬破对方的喉咙。

因为不放心独自外出的妻子以及察觉到亡灵法术的罗宁孤身一人从暴风城追到了洛丹伦，他急忙跑到温蕾萨身边，蹲下身查看妻子的状态，柔声询问。

「是了……是你……」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女妖之王的脑海中，她微微抬起下巴，高傲地说，「我知道你，温蕾萨的丈夫……肯瑞托议会的法师罗宁。」

「你就是温蕾萨一直在叨念着的姐姐，希尔瓦娜斯吧？幸会。」红头发的魔法师即便面对强大的女妖之王也毫无畏惧，坦然地直面对方，也许在经历了于格瑞姆巴托解救红龙女王，在永恒之井战役中对抗燃烧军团后，这位极富责任感的法师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变得无所畏惧，现在他更是领导着幸存的肯瑞托议会法师们重建他们的魔法都市达拉然，成为自卡德加之后呼声最高的大法师。

面对罗宁充满着敌意的冷冰冰的示好，希尔瓦娜斯不为所动，她冰冷的身体里除了向阿尔萨斯复仇外其它的感情和信念早已荡然无存。

「哼，人类，别跟我套近乎，」女妖把弓握在手中，轻蔑地看着他和温蕾萨，「要不是我妹妹，你就要为你刚才的行动付出死亡的代价。」

「如果你还知道温蕾萨是你妹妹的话，那就拜托你，远离她，」罗宁跨一步走上前，不为所动地把温蕾萨护在身后，手中魔法的能量正在汇聚。「现在的你只会带给她灾难。」

「同感，我也正有此意。」

「不……」温蕾萨挣扎着想从丈夫身后走上前，想去抓住她的姐姐，但无奈罗宁张开手臂死死地挡在她面前，一步都不挪开，「姐姐！你不能去部落！不能！」

女妖之王仿佛听不到亲妹妹的哀求，她利落地一甩斗篷侧过身，重新戴上兜帽，阴影下，那双不详的血色之眼中仿佛有化不开的哀愁，「在我的部下还没发现你们之前，赶紧离开这里，温蕾萨，」她停顿了下，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回过头，看不清兜帽下的表情，「还有一部分不愿跟随银月城依然选择相信联盟的同胞们正躲在奥特兰山谷里，他们…就交给你了……还有你，人类……」女妖的原本还有些柔和的眼神又变得冷酷而凛然，「下一次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彼此彼此。」罗宁盯着女妖之王，说得异常坚定，仿佛妻子抓在他手臂上的颤抖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得到自己毫不意外的回答，女妖之王回身足尖轻点，从山石上一跃而出。

「等等！姐姐！」温蕾萨似乎还无法接受自己的姐姐将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她挣脱罗宁的束缚，向前冲了几步，甚至不惜搭上弓箭对准这个她一直深深敬爱着的亲人，「部落是不会善待你们的！那群蛮兽只懂得带给别人鲜血与战争！他们永远不会信任你和你的被遗忘者！」

「部落的确不会信任我们，也不会把我们当做真正的同胞看待，」希尔瓦娜斯没有回身，但对于妹妹的疑问，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是决定有必要回答，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但他们有着和联盟最大的不同，」

女妖之王的侧脸下露出的嘴上勾起了诡异的弧度，似是嘲笑这世上所有的不公，「联盟会不遗余力地消灭我们，而部落，会让我们存活下去。」

说着，女妖轻巧地往空中一跃，不知道先前一直躲在哪里的吸血蝙蝠从林子里窜出来，稳稳地在空中抓住希尔瓦娜斯，振翅往洛丹伦王城的遗址，现被遗忘者的领地幽暗城飞去。

 

「哪怕我们只是被用来成为牵制联盟的棋子。」

 

女妖之王的最后一句话慢慢地消散在寒风之中，连带着留给温蕾萨的最后一丝温情。

「为了人民不惜投靠曾经的敌人么……姐姐……」望着远处的小黑点，温蕾萨喃喃自语，罗宁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亲爱的，你姐姐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她清楚自己该走的路，不必太过伤心了……」

温蕾萨低下头，看着脚底枯萎的草木，沉思了一会儿，下了决心，「罗宁，就像姐姐所做的决定那样，我也有必须要走的路，走吧，」她对着丈夫露出淡淡的笑容，「帮我开一个前往奥特兰克山谷的传送门，我要去找我的同胞。」

红发的法师挑了挑眉，微微地鞠了一躬，「乐意至极，我的女士。」

 

 

之后漫长的一段日子里，无论部落和联盟之间的明争暗斗如何风云变幻，温蕾萨再也没有见到过希尔瓦娜斯。在举家迁到重建后的达拉然城后，她把那些不愿归属部落的同胞们聚集起来，并由罗宁和好友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推荐建立了一个新的高等精灵军事组织银色盟约，成为了联盟在达拉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联盟组织，虽然最终无法阻止肯瑞托议会吸纳已经成为部落的同胞们成为驻扎在达拉然的部落一方代表，但她偶尔在私下里还是会悄悄地和对方的首领，大法师艾萨斯·夺日者，改名为血精灵的现任首领洛瑟玛·塞隆，以及自己曾经同为游侠将军的好友哈杜伦·明翼闲聊，顺便打听打听希尔瓦娜斯的行踪。

「虽然嘴上不说，」哈杜伦脸上擒着些许笑意，他们此刻伪装着模样坐在达拉然下水道内的黑市中立酒吧畅饮，「但Dark Lady其实还是挺在意你的，你真不知道每每艾萨斯去幽暗城向她报告的时候，那双恐怖的红眼睛和欲言又止的表情都能让那老伙计仿佛脱层皮一样回来。」

说着他喝了一大口酒，「其实女王也不需要绕圈子，现在达拉然有部落的领地，她作为部落的其中一位首领要来达拉然是非常容易的事，但……」哈杜伦翠绿色的眼眸斜睨了若有所思的温蕾萨一眼，忽然哼笑了一声，「女王她没那么做，恐怕也是为了不让某人难堪吧……」

温蕾萨听罢把酒杯重重磕在吧台上，惹得不远处的酒保皱着眉头忘了他俩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拿一块看起来好久没洗的破布擦着到处是刮痕的啤酒杯。

「难堪？不，哈杜伦，」温蕾萨苦笑着摇了摇头，「姐姐她早已死了，现在的那位你们口中的黑暗女王没有活人的心，自然，她就压根不会在意其他任何人……或者事，只要不影响到她和她的被遗忘者。」

故意压低的冷声仿佛是在说给自己的听的，部落的游侠将军听罢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辩解什么，只是温蕾萨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她当然不会怪罪希尔瓦娜斯加入部落这一行为，但她在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应该会有更好的方法，然而，她想破了头都想不出。

之后的发生的事，也让她没有时间去思索了。

 

再一次见到希尔瓦娜斯，已是多年之后，在白虎寺审判联盟和部落共同的罪人，前部落大酋长加尔鲁什·地狱咆哮。然而再一次被部落夺走亲人的痛令温蕾萨已经心灰意冷，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而姐姐的出现似乎令她重新找到了情感上的慰藉。

「跟我走吧妹妹，」还是在当年相同的地方，这一次女妖之王朝她的亲妹妹伸出了手，鲜红的眼眸中看不透情绪，只是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回幽暗城，在那里，没有任何人会对你不敬，你依然还能做回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月亮。」

面对姐姐的邀请，温蕾萨动摇了，而最终她也同意了姐姐的意见，暗杀了加尔鲁什之后，她就会追随希尔瓦娜斯而去。

但那位人类年幼的王子，安度因·乌瑞恩的一番话令温蕾萨意识到自己在这世上还有要做的事，自己还是一位母亲，所以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留在两个孩子身边，选择伤害了希尔瓦娜斯，把这位女妖之王仅剩的一点温存和人心彻底得消磨干净了。

 

【对不起，我亲爱的姐姐……】看着白虎寺外的丛山峻林，凌冽呼啸的寒风仿若女妖凄厉的悲歌，吹得温蕾萨的皮肤生疼，她曾经多次幻想过能再一次和希尔瓦娜斯一起生活的美好画面，但她也知道，已经死过一次的姐姐不再会是记忆中那位温厚又严厉的人了。

她终将是永远失去了她。

【Shorel'aran，Sylvanas……Anu belore dela'na，Sin'dorei……】

 

虽然我们曾经是那样得亲密无间，但命运却让我们只能背道而驰，彼此伤害，从此成为陌路人。

 

 

 

注：

Shorel'aran：精灵语，告别的含义。

Anubelore dela'na：精灵语，愿日光指引你（只有双方都为高等精灵或者血精灵的时候才能说，对暗夜精灵说这话只能是不明智。）

Sin'dorei：辛多雷，血精灵的意思，这里选择辛多雷还不是奎尔多雷（高等精灵），意思就是温蕾萨彻底与部落的高等精灵们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