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青黄中篇】死与新生

wow paro向的中篇作品，很久之前就打算写的梗但一直没什么时间写（笑），灵感来自于wow里让不少腐女魂燃烧的一对相爱相杀组合的故事←熟知这个游戏的亲应该知道指的是哪对w
没玩过这个游戏的也请把它当做作者无底脑洞打开的一个新故事产物来阅读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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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没事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好好在家等着胜利归来啊！】

【五月，老妈就拜托你了……】

【……为了洛丹伦，为了王子殿下……】

 

又是……这种梦么……

从混沌中睁开眼，仰望着阴沉沉的苍穹，青峰低低地叹了口气。

已经不知道做着这样的梦有多久了……

自从跟随主人攻破了银月城以来，这样的梦，越发频繁。

 

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双眼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成了唯一明亮的光源，但那也是他身为死亡骑士的一个最重要的象征。

毕竟，自己早是个已死之人。

在战场上死去，又被主人重新唤醒，为了主人的大业东奔西走，到处散播着恐怖和绝望，但他并没有任何不适，相反，只有愉悦。

青峰完全沉浸在这种带给他人痛苦的愉悦中无法自拔，渴望着战斗渴望着鲜血渴望着那些敌人哀嚎的灵魂，再加上本身的强大，使得他在一众死亡骑士之中很快脱颖而出。

本来一切如他所愿，顺风顺水，直到——

 

【不！不可能……不！你不能这样做！】

记忆中，一个浑身是伤的中年女子倒在地上，对着自己和站在身边的主人惊恐地尖叫着。

【来吧，中尉，我都把霜之哀伤刺入我父亲的心脏了，因此，这场没什么重要的忠诚和服从的表演是你至少可以做的事情……】

主人的低语在自己的耳畔阴冷地回荡，青峰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大辉……我的孩子啊……我可怜的孩子……不管他们之前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可以反抗，你必须反抗他！别让他们把你原本的善良夺走！】

原本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但在青峰听来尤其刺耳，举剑的手也开始莫名地颤抖。

刺不下去……

为什么……杀了这个女人是主人的命令……

为什么……身体动不了了？

【我……是个……士兵！】咬牙挣扎着，仿佛这句话，更是在说服自己。

【正是如此，中尉，而现在我命令你，砍下这个女人的头。】阴冷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这一次，略带着低促的嘲笑。

【不……不！别……别让这个恶魔占据了你的意志，快醒醒啊大辉！】

【王子的想法和意志才是一切！】

原本在半空中颤抖的剑无情地挥落而下，【而且是最重要的！】

【神啊请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

这是那个女人死前最后的话，鲜血飞溅在青峰的脸上，原本早已感受不到寒冷或炎热的他，在那一刻觉得，脸上莫名得滚烫，而那个女人临死前的恳求和凄惨的死状，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小青峰又在做恶梦了？」伴随着略带轻佻的声音，一把锋利的短剑从身后破空而来，但青峰只是打了个呵欠，没有回头便伸出手指夹住了锋刃。

「说了多少次了，死亡骑士的剑是对准王子殿下的敌人，你老是对着自己人做什么？黄濑？」斜睨着眼看着这个表情有些轻浮的男子。

「啊，真可怕，」被叫做黄濑的人立刻举起双手踱步走到青峰身边，一屁股坐下，「小青峰你也别这么认真嘛，我又不可能真的杀得了你。」尖尖的精灵耳朵随着声音的高低起伏愉悦地动了动，随手把短剑从青峰手里拿回收进剑鞘中。

不知为何，青峰每次见到黄濑的精灵长耳，总有种想去捏玩的冲动，但自己也很快就把这个念想给压了下去。

「不继续刚才的话题么？小青峰？」

「什么话题？」

「你的噩梦啊！」黄濑挑了挑眉。

看着对方的表情，青峰已经不止一次感叹精灵一族的外貌了，即便死后重生，即便那双眼如今散发着和自己一样恐怖的幽蓝寒光，就算致命伤明显地横在脖子上还略带着腐烂的气息，但美貌依旧不输于活着的时候，妖艳又致命。

「小青峰？你在看什么呢？」看着青峰如同发呆似地直勾勾盯着自己，黄濑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怎么说当年也是被眼前这个人干掉的，说不提心吊胆才是假的。

「唉……精灵族的人啊……」

又来了……

每次听到这话题，连黄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小青峰，精灵族的人和你有仇啊？」

「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老盯着我打转啊？」青峰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背转过去。

「喂！」黄濑见状连忙闪到他的正面，「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们是敌人，敌人！不盯着你我难不成还盯着自己？」

「喂黄濑？」

「嗯？」

「你们高等精灵的妹子都是大波的吗？」

黄濑瞬间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打败了一样，「……小青峰你真是……那么喜欢大波妹么？」

「那是，大波才是一切。」

「当心被王子殿下听到你就完了……」黄濑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嬉笑着轻声问，「那要不要介绍几个给你认识？」

原本无精打采的青峰立刻睁开双眼，光彩熠熠地看着黄濑，「有么？」

「风行者你觉得如何？」一脸钓到大鱼一般的表情，满意地看着青峰的神情瞬间从激动转至惊悚，就仿佛刚入天堂就下地狱一般。

「那女人啊……算了……太恐怖了。」

「呵呵，也是，听说她背叛脱出后自立为女妖之王，称自己和她的跟随者们为被遗忘者……真是愚蠢呢……」

「是啊，明明赢不了，她还要反抗王子殿下，真是愚蠢到无药可救了。」

「嗯……不过我总觉得能够理解，」黄濑拔起一边的野草，本就没什么精神的草叶经黄濑的手碰触之后，很快地枯萎风化，仿佛仅存的生命力被无情地剥夺而去，没有丝毫怜悯，「说起风行者三姐妹，在我们故乡可是相当有名呢，都是特立独行性格又要强的女孩子。」

「女孩子？」青峰仿佛听到了什么奇葩的信息一般转过头上上下下把黄濑看了个遍，「你确定？」

「……别拿你们人类的眼光来看我们精灵啊！那点年纪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女孩子啊！」

听完黄濑辩解的青峰，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半晌，「好吧。」随即转过身继续躺着。

「切，好像一点都不信任同伴一样……跟你们比的确年龄长了点，但也会生老病死啊！」

「如果没记错，某人还一直嚷嚷着我们是敌人吧？」闭着眼的青峰漫不经心地继续说着。

「那都是生前的事了吧？」黄濑笑嘻嘻地回答，「小青峰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也已经是个死人的份上饶了我生前的不敬之罪吧？」

一点都没有认真道歉的正经模样，那笑意盈盈的表情不能更出卖它的主人只不过是在向自己撒娇，但为何，自己却并不生气，反而……还挺享受的……

或许只是因为那时候作为敌人是不得已的原因吧，所以自己也并不在意。

青峰这么想着。

 

忽然间自己脸上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了触，还伴随着原本就不可能存在的淡淡花香，惊得青峰一个翻身坐起，就看见黄濑那张漂亮的精灵脸蛋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大到都能在对方散发着荧蓝色光芒的眼瞳中看见自己惊愕的表情。

「诶~小青峰你总算肯正视我了啊~」黄濑敏捷地后撤，笑得人畜无害。

前者皱了皱眉头，「你闹什么呢？」

「看你一直都无精打采的啊，所以就想找点有意思的乐子。」

「赶紧收回你那些“有意思的乐子”吧，令人很不爽啊。」压低的声线里已经有微微警告的成分在了。

仿佛听见了什么的黄濑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是，我们尊敬的青峰中校大人，那你就在这里继续和大地拥抱吧，大领主在呼唤我了，似乎是殿下有任务下达，我先回去了啊。」说罢挥了挥手，便转身骑上一边在不停刨着土的骷髅狮鹫，飞向了远处的黑锋要塞，他们死亡骑士的大本营。

「切，油嘴滑舌的家伙……」望着飞远的狮鹫，青峰不自觉地摸了摸刚才被碰触到的脸，很不可思议的，明明没有体温，却有丝丝的热度。

「还是那家伙原来的瞳色，更中意啊……」青峰喃喃低语，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双如灿金般漂亮的眼瞳，以及即使和自己对立处于下风，依然不屈不饶地做着抗争的表情。

 

 

 

【二】

 

「我说，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还要继续玩下去么？」深夜的密林中，青峰小心翼翼地走着，提防着从刚才就一直在他身边转的某只恼人的害虫。

在活着的时候身为人类的夜视力并不好，但现在已死的他在这茫茫夜色中看见的景象如同白昼照耀，清晰无比。

但更加强化的，是他野性一般的直觉。

敌人就躲在哪颗大树抑或灌木丛之后，悄悄地观察着他，企图给他致命一击。

但青峰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要做的，就是把死亡带至这个世界，如同那些手下败将，化作枯骨亡灵。

 

但他错了，或许是在认知上，事后青峰这么想着。

眼前的这位高等精灵，远比他想象得，或许是他所遇到过得，都要强大许多。

这座森林仿佛就是那位精灵的后花园，灵敏的动作配合着异常熟悉的地形竟然硬生生地压制住了青峰的攻势，仿佛整座森林都在回应那个精灵的呼吸，一跑一跳，一攻一守，配合得非常完美。

令他有些恼火。

在蛮力砍断了又一颗树后，隐没在影子中的精灵开口了。

「像你这个样子，满腔的怒火，毫无章法的行动，是赢不了我的，特别是在这里。」

「那又如何？」青峰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即便天时地利都不在我这里，我依然可以强行扭转命运，你们的败亡是必定的，放弃抵抗吧，精灵，这样徒劳无益的战斗只不过是愚蠢，亦或者，你只是个懦夫胆小鬼？」

「呵呵，那可真不在我的选择项里面。」一支缠绕着魔法的箭破空而来，青峰灵敏地回身打断，并惯性地朝着箭来的方向又是一击。

但又落空了。

「切。」不满地碎了碎嘴，「别的不说，你的动作倒是挺快的，逃跑功夫肯定一流吧？」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精灵闭了闭眼，「而且为了自己未来而战并不是愚蠢或者是懦夫的行为，是为了活下去。」

更多的箭如暴雨般从头顶上方倾泻而下，饶是青峰也不得不全力躲避这一阵攻击，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把被月光沐浴过得银色锋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吧，我没说错吧？」十分清亮的声音，总让人有一种想去一窥对方容颜的冲动，但情况不允许青峰这么做。

「胡乱动一下的话，就让你再死一次，死亡骑士。」耳畔的声线忽然压低，如同酝酿许久的暴风雨。

「……我对这个声音有点印象。」判断对方并没有马上杀了自己的心思，青峰也就放弃了反抗的动作，反而开始和他拉起了话。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并没有回头，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听到这句话后，青峰可以感觉到抵着自己脖子的短刀，在微微颤抖。

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月光再次被浓厚的乌云遮蔽，因战争的缘故，永歌森林现已听不到任何大自然的声响，显得分外孤寂落寞。

在数了不知道多少次两个人低促的呼吸声之后，背后的精灵忽然开了口，这有点出乎青峰的意料。

「安欧恩神殿陷落之后，我就一直在跟踪你，观察你……」顿了顿，「然后我知道了你的名字，青峰……毁我家园的凶手之一……」

「安欧恩神殿？」青峰皱了皱眉，「你是那个时候的高等精灵？！」

青峰没有忘记，在他和他的部队根据王子的命令摧毁银月城的屏障时，有一名高等精灵不顾危险奋力从骷髅兵中杀出一条血路，把另一名濒死的精灵给救了出去。

然而对方并没有打算接下青峰的话，银色的刀刃向上抵了抵，迫使他抬头，「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在神殿那时候，你明明可以杀死他的，为何最后却放过了他任凭我把他救走？其实你的心还活着是不是？只是被你们的那个王子……」

谁料打断他的，却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你们精灵还真是有意思，」微微扭过头，细长的眼中，靛青色的光芒闪烁着致命的诱惑，「就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冒着重重危险把我引出来？我还真是被你看得起啊，精灵。」

「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可是……」

「与其想那想破脑袋你都永远不会明白的事，还不如好好注意下现状会比较好啊，高傲自负的精灵。」

原本还略带狂妄的语气忽然变了音调，低沉的嗓音入山雨欲来般的响雷直接在精灵耳边炸裂。

 

糟了！

 

精灵以为直接挟持住他就能让他乖乖听话，但没想到这名死亡骑士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这么恐怖的力量，只是眨眼之间，慑人的寒气把自己的手脚牢牢冻住，连逃跑的机会都不给他。

「你可是我见过最灵敏的家伙，不费点功夫就想抓住你还真不容易。」

轻松反客为主的骑士正把玩着从精灵手里夺过来的短刀，精美华丽的工艺打造令他暗自感叹了一番。不愧是高等精灵的物品，连一把普通的武器都能做得如此奢华，精美绝伦。

「你叫什么名字？」不经意起，他对于眼前这个精灵起了一丝兴趣，看着这个一副生无可恋打算英勇就义的表情，青峰觉得就这么杀了他，有些可惜了。

至少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来一次堂堂正正的对决，然后，让自己的剑，彻底染上这名精灵的血。

 

「将死之人的名字对你来说很重要？」

「不，只是单纯觉得你很有趣罢了。」

「你是在侮辱我吗？」不同于青峰所见过的其他精灵，眼前的这人，有着一副稀有的琥珀色瞳孔，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下，他依然能看见他眼中的点点星光，以及不屈的斗志。

「怎么可能？我没有那种恶心的癖好。」说着，青峰把那把短剑收进自己的盔甲一侧，「这个玩意儿暂时就寄放在我这里了。」斗篷一收转身便离开了。

「喂！你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愚弄我吗？！」

「等我离开了冰也自然会融化，」青峰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至于这刀等你想要回了就来找我吧，我随时恭候，不过……」

 

【那将会是你真正的死期。】

 

 

「真是………还真是强得……没天理啊……」重伤倒地的精灵无奈地看着昏黄的天空，魔法从自己体内急剧流失，远方的雾霭沉沉昭示着一切都已结束，国破家亡，已一无所有。

朋友亲人都已不在，连归去之所也已消失不见。

「都结束了……」黯淡的金色看着倒映下来的黑影，「给我一个痛快吧……」

锐利的刀锋破空而下，光消散在了空中，但是，还未结束。

 

「失败者没有选择的权利，精灵。」

不知道被什么所驱使，青峰忽然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小心地擦去上面沾着的血污，对那逐渐变冷的触感十分满意。

「你也会和我们一样，成为王子殿下最忠心的仆从。」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麻烦的精灵？」

青峰抱着双臂看着这个从地上利落爬起来的游侠，露出了一丝残虐的笑意，令人讨厌的暖光已经消失不见，换上了和他一样的冰寒。

「黄濑，黄濑凉太。」从死亡中再次苏醒的精灵活动了下筋骨，对着这个曾经的敌人，现在是同胞的人，露出了生前只会在亲朋好友前才有的灿烂笑容。

「是么……青峰大辉……」唯一的遗憾是那双他所动容的金色双眼，也随之一起消散，换上了冰蓝的色泽。

「我知道啊，今后请多指教了哦，小青峰。」

「……能不能换个称呼？」

「不要，我只会对我尊敬的人这么叫，小青峰~」

「……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