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赤黑】红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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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话说回来，之后打算怎么办？」地下室内，乙羽坐在一边看着揉着手腕的黑子，后者一脸疑惑地看回去。

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的表情啊？

「……我只负责看管你的人身安全24个小时，在这之前如果赤司少爷能全部解决是再好不过，但如果……」

「等等！你的意思是……征十郎君……他来了？」

乙羽一脸狐疑地看着有些吃惊的黑子，「是啊，怎么？你不希望他来救你？」

但黑子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有些烦恼地抓了抓头，随后慢吞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的感受……只能说，既希望又不希望吧……」

赤司能来救他，他的确是很高兴，但一想到他可能会因为自己遇险……

内心充斥的不安及罪恶感令黑子靠着膝盖抱着臂弯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乙羽见他忽然沉默了下来刚想说什么，但黑子紧抓着手臂瑟瑟发抖的手指令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24小时内，如果那个少爷不把这一切平息的话……以老大哥现在的疯狂，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大厅内，多把枪直指着赤司，所有人因为他刚才的一番话内心忽然坠入冰窟惶恐不安。

「……小鬼……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确。」赤司也不再和他们多言，他抬起手，「你们是该启程了。」

一个响指之后，破空声划过寂静毫不留情地射入他表兄的头颅中，「前往地狱的单程票都给你们备好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一些人应接不暇，很快地，一支支黑色的枪抵在他们的头上，一个接着一个，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此刻已变成了一具具逐渐冷硬的尸体躺在地上。

赤司征十郎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屠杀，血肉横飞，惨叫声枪击声不绝于耳，仿佛他早已看惯了眼前的地狱景象，丝毫不为所动。

这些人都该死。

无论是他或者另一个他，都赞同这一点。

而亲见这些突然变故的橘老，惊怒交加得差点连拐杖都握不稳，惊的是赤司对于这一切的掌控力已经超乎他们所有人的想象，怒的是上一秒还是兄弟的人，下一秒瞬间就成了死敌。

没错，那些开枪射杀的人，都是他帮派里的人。

「……你……你们！！」他怒不可赦地手指着那些随着赤司的命令还不留情举枪射杀的部下，「你们这是要反？！」

枯藤老枝般的手指剧烈颤抖地指着那些身上脸上或多或少沾染着血的人，但他们却都用漠然的眼神回视着这个老大哥。

「真是抱歉呐橘老，」赤司勾起了嘴角，「我想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什么意思？」

金色的瞳孔下，那是对所有无知者的嘲弄，「没有你的人，何来造反？」

挑衅般的话语，随意地站在血海之中的年轻人头一次令橘老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自诩年长看惯了世间的阴险狡诈，以为能够成熟应对，恕不料眼前的这个人早已步步为营，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令他跳进去还浑然不知。

赤司征十郎，他已经把尔虞我诈也变成了自己的扯线木偶，肆意操控，令对手防不胜防。

自己的大本营，早在几年之前就被赤司派出的人渗透了进来，那些人蛰伏在内许久，就是为了在今日之时一举反攻。

「呵……呵呵……哈哈哈哈！！好！干得好！哈哈哈哈我果然没看走眼！赤司征十郎！你是个人才！！」自知大势所趋的橘老此刻倒也不再纠缠，拍着大腿痛快地大笑出声，「服！我服了！真是后生可畏！老夫心服口服！」

说着，象征橘家最高权力的权杖丢在了赤司脚下，老人放倒是一脸什么都放下的表情看着对方，「你赢了，年轻人，胜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我麾下的所有人员和财产指配全交给你了。」

「多谢橘老理解。」

「哼，先别急着谢，老夫虽然输了，但损失了那么多，好歹也要给我点甜头不是吗？」橘老摸着胡子，苍老的眼中闪着精光。「毕竟商场上，讲究的可是等价交换啊。」

「什么意思？」

接下去发生的变故，令赤司很快就明白过来橘老口中话语的含义。

地下忽然传来了爆炸声，紧随着强烈的震动令整座房子都在摇摇欲坠。

「橘隆一！！！」赤司咬牙切齿地喊出橘老的全名，「如果哲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族一起陪葬！」

「呵呵，老夫的这一切等同于老夫的性命，现在把它们都交给了你，等于是把老夫的命也一起给了你，所以……」屋顶的重物不断接连下落，橘老却坐得纹丝不动，在赤司被部下死命拉出去的最后一刻，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直直地传进了赤司的耳膜。

「你小情人的性命，就由老夫我带走了。」

 

 

「我说乙羽先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幽暗的地下室，黑子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声音？」

「像是滴水的声音……」

乙羽疑惑了，这个庭院的水源离他们本宅有些距离，按理来说是听不到水声的。

除非……

乙羽忽然变了脸色，他霎地站起来，表情凝重又紧张地问黑子声源，然后小心地走了过去侧耳倾听墙外的动静。

【滴答、滴答】

「该死！」乙羽忽然碎了一下，转回身立刻拉起黑子就往门外冲。

「乙羽先生？怎么回事？！」

「看来无论谈判结果如何，老大哥都要置你于死地，墙壁外安装着炸弹！」

听到炸弹二字，饶是心理建设再强的黑子都不免白了脸，「……为什么……」

「没为什么！」乙羽一脚踹开走廊上被上锁的门，对着门那边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看守者就是几枪，头也不回地拉着黑子疯跑，「这就是老大哥的做法，无论是谁，只要碍着他的道，他都能毫不留情地清除。」

说着又开枪放倒两个听到枪声闻讯赶来的人，「你现在是赤司征十郎的心头宝，他能不除之而后快吗？！等不了了！我现在立刻就带你出去！」

「可这样的话，你……」

「你还可是什么？！」面对黑子有些犹豫的举动，乙羽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为何这个人对别的事都很干脆果断，唯独对自己的事就那么犹豫不决？！更何况是性命相关的事，他还关心着别人！

「听着，黑子哲也！老大哥竟然决定杀了你，就表示他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难道你甘愿当陪葬吗？！赤司征十郎还在外面等着你啊！」

「我……」

「别我了！赶紧走！」正说着，旁边又窜出几个人，二话不说对着乙羽两人就是一通扫射。

乙羽见状赶紧把黑子推进一边堆放的箱子隔间，自己则左右躲闪着飞扑上去几枪解决了阻碍者，动作利落干净。

「快点走吧，万一你出事的话小姐也会难过的，我可不想再看见那女人流眼泪了。」回过头，乙羽一手揣着枪，一手把黑子拉起来，「而且也不想被那可怕的少爷追杀啊……」

一想起赤司曾让自己发誓一定要保全黑子哲也时的那张脸……乙羽隼一阵发憷。

「好了，马上就到了……」眼见通外面的门近在眼前，乙羽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然而事实证明果然在神经松懈的时候必须发生点事儿才能符合一概的故事行进惯例，剧烈的爆炸轰然而起，强烈的震动夹杂着飞扬的尘土令两人寸步难行，哗啦啦的裂痕越来越多，眼看着四周的墙壁快要支撑不住动荡即将垮塌下来之际，乙羽毫不犹豫地一枪崩开门锁，紧接着一甩手直接把黑子扔了出去。

然后就在黑子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开门飞出去之后，狭小的通道应声垮塌，倒映在黑子那双水蓝色瞳眸里的最后映像，就是乙羽隼看见自己脱险后一脸轻松的表情。

 

「乙羽先生！！！」

 

 

「……喂哲也！哲也！！」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谁在呼唤自己的声音，黑子慢慢睁开眼，看见的是熟悉的红色，心里一阵温暖。

「……啊……是征十郎君啊……」

见黑子苏醒了过来，赤司紧张地抓起他的手，「哲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场爆炸之后，赤司听闻有人发现了昏倒在外的黑子匆忙赶来，发现心心念念的人身上只是有些尘土和擦伤外没有生命安全，悬着的一颗心瞬间落了地，如果黑子被埋在下面的话，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他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没事……征十郎君，你的手怎么了？」黑子尝试着从担架上爬起来，看见抓着自己的手上缠满了绷带，还微微渗血。

赤司倒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看了一眼，「啊，这个啊……爆炸的冲击波摔的，小伤而已。」说着，他搭起手背轻轻碰了碰黑子有些苍白的面颊，「你没事就好。」语气极尽温柔。

「啊对了！征十郎君！」黑子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抓住赤司的手臂，「快去救救乙羽先生……他……」

「隼！！」带着哭腔的少女音刺生生地传入耳畔，黑子闻言抬起头看去，橘枫花容失色地扑在浑身是伤的乙羽隼身上，失声痛哭，后者蹙着眉一脸“小姐你压到我伤口了”的表情想说话无奈一句都发不出，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蠢女人别哭了……」

橘枫抬起头，不顾自己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死死盯着乙羽三秒钟，随后“啪”的一下重重地打在对方伤处，痛得乙羽差点惨叫出声，然后又扑上去大哭了起来。

「还好乙羽隼被压的位置不深，离出口很近，而且幸运的是正巧有根横梁替他挡去了大部分才没有受很重的伤，医生说留院观察几天，没事就能出院了。」赤司看着那边两口一个死命地哭，一个无奈地任她哭，微微笑了笑，回头对黑子解释着。「看在他救你有功的份上，我就不打算找他麻烦了。」

「那个……征十郎君……」黑子眨了眨眼，回看着他，「一切都解决了？」

「嗯……最危险的几个都解决了。」

「算是皆大欢喜吗？」

「啊，如果按哲也写的小说来说，的确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呢，不过我们依然有个大麻烦。」

看着对方有些不解的表情，赤司凑上前，轻轻在对方耳畔呼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它变红，「还有岳父岳母那里要战斗呢……」

「谁是你岳父岳母……啊……」

「呵呵，害羞扭捏的哲也，也很可爱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