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赤黑】红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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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怒吼之后的，是奋力击打桌面的声响，动静大到几乎都能把桌面打裂，桌腿打断。

在得知黑子被人绑走后，赤司和亲信们迅速赶到了黑子的家中，一个是为了确认他父母的完全，另一个，则是为了安抚他们。

但显然，在夫妻俩看见赤司那一刻开始一直到得知儿子被绑架之后，不安惶恐的情绪升级至了最高点。

黑子的母亲捂着嘴已经泣不成声，一旁的老人家紧紧抱着着她小心地安抚着，但也是泪光闪烁，而他的父亲更是用带着恨意的目光牢牢地黏在了一进屋除了通告黑子的事之后就再也不吱声的赤司身上。

屋子里低气压持续盘旋着，除了抽泣声，便无人再说话，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直至黑子的父亲慢慢从椅子上站起，一步一步走至赤司面前，抬起头看着这个比他略高出半个头的红发男子，默不作声。

赤司也低头看着他，金红色的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啪】

「小征！」

「孩子他爸！」

女人停止了抽泣，呆呆地看着刚才做出了惊人之举的丈夫，而那个男人依然保持着动作，手臂随着胸口一起一伏。

「看看你的干的好事！」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屋中响起，「我早就对哲也说过让他赶紧离得你远远的！」

「你简直就是个祸害！」

「我说伯父！」在一边的实渕实在看不下去想说什么，却被赤司以眼神阻止了，他不甘心地闭起嘴，蹙眉。

男人在屋内来回踱步，末了还顿了一脚，「我早就提醒过他！让他赶紧看清现实！也不至于现在闯如此大祸！」

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赤司，「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令他如此神魂颠倒？！」

在一边的母亲仿佛因为这句话而彻底崩溃，她忽然伏在地上不住地用头磕着地板，【咣咣】的声响一击一击敲打着在每一个人的内心，「赤司少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放过我儿子啊！」

 

头疼欲裂。

赤司闭上略酸楚的眼，不看，但不代表他听不见。

黑子父母的声声控诉仿佛重压的车轮直直碾过他的心脏，疼得他麻木到已经感受不到刚才脸上的重击和还在流血的嘴角。

哲也。

他的哲也。

在他的哲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受着莫须有的痛苦的时候，这群人还在他面前叽叽喳喳地为了无关紧要的小事闹个没完。

「这里交给你了。」赤司转身朝实渕吩咐了一句，便打算离开。

「等等！」黑子的父亲对于赤司那一连串的动作有些错愕，但很快怒火中烧得更旺，「你这混蛋无视我们？！」

「无视？」赤司侧过头看着明显苍老不少的男人，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看在你们是哲也的亲生父母的份上，我才会特意来告知你们一声，至于伯父您刚才对我的人身攻击，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什么？！」

「还有，伯母，」眼神落到还在磕头的黑子母亲身上，凛然的寒意令她不自然地哆嗦了一下，「请不要做这种自贬身份的行为，您们不是奴隶，作为哲也的父母，您们应该为您们的儿子感到骄傲，而不是令他羞愧左右为难。」

「羞愧？」黑子父亲气得浑身颤抖，呲目欲裂，他怒极挥起手臂打算朝那张高傲的脸上抡过去，「那也是你害的！」

然而拳头并没有落到赤司的脸上，而是被一边的实渕拦了下来，「我很抱歉伯父，」他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征是绝对不会容许你们第二次对他的无礼行为哦，为了你们好，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消息吧？」

微笑着说着残忍的话语，态度温和谦卑，但力气却非常大。

王不容侵犯。

「你、你们！！」黑子父亲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孩子！」

「老公！」

两位妇女急急忙忙地过去看被实渕稳稳托在手臂上失去意识的人，后者略微检查了一下以后，「两位太太，先生应该只是怒极攻心出现的暂时性休克，等会我再给他检查下血压。」

「玲央，马上让真太郎他们过来，哲也虽然没提及他的父亲有心脏病，但总为了以防万一，还有，」他扫了眼额头渗血的女人，「给夫人包扎。」

「好的小征。」说着，玲央拿出了手机搜出了绿间的电话，「你自己多小心。」

赤司打开门，看了眼毫无星辰的极深黑夜，跨步走了出去。

「我这就去接哲也回来。」

 

 

黑子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内，尝试动了下，手脚都被绑得严严实实，只能作罢。

「我劝你还是别动，省得受皮肉苦。」陌生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他扭头看去，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他并不认识，但手里都拿着枪，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古怪。

「橘家的？」黑子问他们，但并没有得到回应，然而沉默并不代表不正确，从自己遇到橘枫开始发生的一系列的情况逐渐在脑海中成形，到底是谁把自己绑到这里，黑子心里也多少清楚。

如果不是橘家的老爷子，那就只能是……

眼珠子忽然转到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看守人，「怎么了？」

其中一个人缓缓蹲下身，眯起眼带着黑子很不舒服的眼光看过去，「听上面的人说，你是好那一口的？」

黑子平静地看着他们，那人继续说道，「男人跟男人搞在一起有那么爽吗？」

「哼，那有何难？」另一个站着的人非常不屑地看着黑子，「爽不爽你现在就可以试试，反正上头只说别让他死。」

蹲着的男人缓缓回过头看了同伴一眼，后者忽然说道，「我对男人没兴趣，而且还得有人把风。」说着，他回过头往门口走去，「要干就速度点，指不定等会就要用到他。」

男人手里的枪口慢慢伸过去挑起黑子的衣服，嘴角一勾，「不过如果是像你一样的人，让我舒服舒服也不是不可能，」手伸过去，狠狠地扯开对方的衣领，露出白皙的肌肤，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红点，男人眯了眯眼，吞了下口水，「话说像你们这样的，干久了下面会不会……」

【砰】

话还没说完，打算非礼黑子的男人头上忽然流下了血，然后两眼一翻倒在了黑子身上。

一系列的变故倒并没有让被绑着的人受惊，他眨了眨眼，对着刚才身后偷袭的人说道，「没问题吗？乙羽先生。」

乙羽隼丢掉手里拿着的钝器，颇有些无奈地回答，「你能不能就有点被绑架的人的正常反应啊？」而且刚才还差点被强。

冷静理智得异常令他这种舔惯刀尖血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另一边黑子倒是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知道是你，所以我就赌了一把。」他甚至知道把自己迷晕了带到此处的人也是眼前的这一位。

「呵，万一我没回头来帮你呢？」乙羽抖了抖另一只手中的人皮面具，刚才假装走出去的人就是他扮的。

「那我就赌输了。」黑子淡然地笑了笑，「但很遗憾，像抽奖之类的赌博我运气一向不错。」

「那还真是可怕。」乙羽说着，拉过一边的凳子一边靠着椅背跨腿坐下，「之后你有想过怎么办吗？小姐只是让我来暗中帮你。」

黑子刚要说什么，乙羽又紧接着跟上，「别妄想着老大哥能回心转意，他现在可正在气头上，不杀了赤司征十郎压根就不会让他消气，更别说……」

「我知道。」

乙羽默然地看着黑子，他有些好奇，在这样的绝境下究竟是什么能够支撑着他的那份淡然。是赤司征十郎吗？他不知道，他也不确定在这样不利的条件下赤司会用什么办法来救他出去。

但乙羽隼真心钦佩黑子临危不乱的理智和冷静，多年的黑道生涯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这种事过得仿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你们还真是像呢……」良久，乙羽喃喃地说着，黑子有些疑惑，他看了眼补充道，「你和赤司家的少爷。」

「是吗？」哲也有些苦笑，「我其实很羡慕他呢。」

「有力量未必是件好事，看看老大哥就明白了，」乙羽叹了口气，「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值得弟兄们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好大哥了，他已被力量和权力迷得失了心智。」

「征十郎君他不会的，」黑子摇了摇头，水蓝色的瞳孔中仿佛有光芒在闪烁，「他曾经说过，他需要力量，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权力是把双刃剑，可能伤人伤己，但也能护人平安。区别，只是在于使用的人。

乙羽默默看了他一眼，便把眼神收了回去，「……或许吧。」

他不知道，当他拥有了力量之后，会不会伤到心中的那个少女。

他只是不希望她再哭泣。

 

 

在他们所处的地下暗室头顶上，赤司单枪匹马前来赴约，一走进屋子，就见层层叠叠的人举着枪对着自己，他冷然地笑了一下，「说着只能一个人来，却受到这样的礼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臭小子，你把老夫害得这么惨没马上把你打成筛子已经够仁慈了！」

赤司倒并不介意上座之人一副吹胡瞪眼的恐怖模样，他随意环视了下四周，「都说橘老爷子因为受打击重病不起，」他瞟了眼对方，「看来情报有误啊，您还精神得很呢，是不是教训没吃够？」

「你！」橘老怒而重拍扶手，额上青筋全爆，如果不是有人事先说留着他一条小命有用，他早就一枪崩了这个小兔崽子，还需等到今天？

谁知赤司慢悠悠地把四周看了个遍后，「如何？跟我家那几个亲戚合作有什么感想？」金色的瞳孔亮得瘆人，「是不是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哼，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你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了，当然，你那位小情人也会陪你一块儿去的。」一边的纸门拉开，走出几个笑得一脸阴阳怪气的人，为首的一个跟赤司的眉眼长得有几分相似，是他的表兄，后面几个皆是赤司外族的人。

「哲也在哪？」一提起黑子，赤司的表情都变了，刚才还流露着些许小恶魔般的笑容，现在则完全像是一只吃人的恶鬼。

「你不需要知道。」

「是吗？」

「不然呢？你那可爱的小情人如今命掌握在我们手里，你觉得，你还有翻盘的可能吗？」

听罢，赤司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得在场所有人内心都莫名地涌起一股寒意。

「你们以为，我真的是毫无准备就会跑到这里来吗？」

在场的人听了都紧张地不约而同摸着手中的武器，「笑话，你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本来还想着再多留你们几日，但你们愚蠢至极的表现实在是连活下去的必要都没有了。」

「作为你们的亲族，作为赤司家的人，我就给你们上最后一课吧。」

邪魅一笑，帝王残忍地宣判了在场所有人的死刑。

【TBC】

PS：黑子你好歹是个被绑架的人啊！这么淡定真的没问题嘛？！！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