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赤黑】红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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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眼前对着自己微笑的少女，有着一头漂亮的蜜柑色头发，和山楂果实一般的瞳色。

行为举止毫无不妥，一看便是有着良好家教和修养的优雅女性。

如果换做以前的自己，或许对这门亲事，这位长辈挑选的对象，并没有什么不满。

赤司这么想着。

但是现在不同了，除黑子哲也以外，他看不下任何一个人，尤其在少女那个笑容面具之下，是满满的冷漠疏离……和无奈，她的眼神在这么告诉旁人。

和自己一样。

嘴角微微一勾，赤司回以微微一笑，「客气了，橘小姐。」随即拉开面前的座位，示意对方落座。

橘枫点了点头，迈步向前，经过赤司身侧时，她分明听见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悄悄响起。

「放心吧，我对你们都没有兴趣。」

诧异地回头，看见的却是个转身离去的背影，待再转过身坐到她对面时，依然是那个温和有礼的表情。

 

「橘小姐也是东大的学生吗？」宴席中，长辈们都各自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包房，徒留两个年轻人。

常见的戏码。

「是的，」橘枫点了点头，「只不过和赤司先生比，我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恐怕平时都不会注意到吧。」

「橘枫，文学部二年生，主修思想文化，辅修了历史学科，我没记错吧？」一连串的信息从赤司嘴里蹦了出来，不带停顿，似乎已经了然于心。

橘枫脸色刷白，「你调查过我？」

「文学部的所有学生背景我都知道，你不是唯一一个。」赤司毫不在意地继续吃着盘中的食物。

定了定神，她问他，「为什么？」

赤司抬起头，眼神往一边瞥了瞥，似乎带着警告的意味，这令出生于黑道世家的少女立刻心生了警惕，也明白了对方眼神中的含义。

这个房间里，装有窃听器。

「毕竟是橘小姐，虽然失礼了，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更深入地了解下橘小姐的为人……和她身边的人……」赤司拿起勺，一边说着，一边在面前的剩盘上写写画画，「至于全部的人只是我的个人习惯，如果造成了困扰实在是万分抱歉。」

【保护】

看着盘子上用汤汁写下的字，橘枫心下瞬间了然，原来对方的心中也有珍贵之物啊。

随即她拿起勺，轻轻用背面抹去了字，点了点头，「不，没有关系，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她笑了笑，「在来之前，我也调查了下赤司先生的背景，算是两清了。」

【帮我】

盘子上重新流下新的字迹，随后又被抹去。

赤司看完，抬头重新直视对面的人，山楂瞳色的眼神中透露的，不再是无奈，而是一种坚毅，是和黑子的眼神中看见的一样的坚毅。

对某种事物的执着。

微微一笑，「能够被小姐调查，是我的荣幸。」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次实际上的相亲结果对两位长辈而言是极其满意的，赤司征十郎甚至罕见地在橘枫离去前说了句“学校见。”而对方也笑着点了点头。

上车前，橘枫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爷爷之后，随即上了车。

 

「如何？那名少女？」回程的路上，赤司征臣对于儿子的态度非常满意，对于先前的种种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诚如父亲所说，是个适合作为大家族女主人的少女。」赤司倒也不含糊，恭谨地回答。

「橘家百年前便是皇亲贵族之后，如今又手握黑白两道势力，同时又是山口组背后最大的赞助人，那一位，得罪不起。」

「父亲的教诲我明白了。」不断闪过的路灯一遍又一遍照亮赤司的脸，如今那上面，什么都看不出。

「回去之前先跟我回家一趟，还有些事要交给你去学着处理。」

「是。」

仿佛一潭死水。

 

「哼，比起那个小子，赤司家的那小鬼可是优秀其千百倍，你也该趁早死了这心，枫。」

「……是，爷爷。」橘枫坐在车厢内低垂着头，紧紧抓着衣襟，不再做声。

 

 

待赤司回到家时，已经深夜，屋里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地走到墙边摸到了开关。

灯亮起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空虚感直直地扑面而来，涌入他的胸腔，如溺水般无法呼吸。

三两步赶向卧室，却见心心念念之人已经抱着被子呈着一种独有的形状在床上熟睡，提起的心瞬间落回原地，一直以来强硬支撑着的力量也瞬间消散，腿脚失去了力量，沿着门框落地而坐。

哲也……

他的哲也……

手紧紧捂着脸，指尖摁着的地方几乎要被掐红，肩膀微微颤抖着。

【喂，有什么好哭的？】脑海中那个高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哭了？」赤司抬起头，除了微微充血的眼白之外，的确没有一滴眼泪，倒是脸色冷得可怕。

【哦……上一次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里赤司抱着双臂坐在他面前，倨傲的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又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了？】

所谓的上一次，还是他们高中时的事，黑子在夜店惨遭人殴打，当时赤司的表情如同现在，似吃人的恶鬼。

「还在掌控之中，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麻烦。」赤司回答。

【哼，我看也是，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我可不想再收拾你的烂摊子了。】里赤司翘着二郎腿歪着头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表赤司，微微眯起眼，异色瞳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失败是不允许的。】

「呵，那个说着不允许失败的某人，不是也曾失败过吗？」

【你想消失吗？征十郎？】

「消失的只会是你，别忘了，我才是主人格。」

【那我可要多嘴一句了，】里赤司忽然走上前，脸凑得极近，双方都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你可要时刻小心提防着，别被我钻了空子……】他眼珠子微微转到一边，似乎是在看着表赤司背后的什么东西，【不然到时候无论是身体还是哲也，可全都归我了。】

表赤司闭上眼，「谢谢你的忠告。」再次睁开，里赤司已经消失，又回到了原本只有他和黑子在的卧室。

轻身上前，望着黑子熟睡的侧脸，赤司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抚上，眼神中，满是宠溺。

「嗯……」黑子慢慢睁开了眼。「征十郎君……你回来了？」

「啊，抱歉吵醒你了……」

黑子摇了摇头，笑得温和，「欢迎回来。」

赤司凑上前轻轻地吻在了对方的脸颊上，「乖，你继续睡吧，我先去洗澡了。」

「嗯。」

 

黑子一路目视着赤司走进浴室，关上门，直到听见水声，又重新躺了下来，被子下的手，紧紧抓住了床单。

天晓得他是花了多大的毅力在赤司面前装睡，其实自从他回来之后，便一直了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回家路上无意中瞥见的情景。

赤司亲吻了一位少女的手背，而后贴在对方耳畔说了什么，目送着那位少女进入了豪车，离开。

因为夜晚的视线不太好，再加之少女几乎是背对着自己，所以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的关注点，只有赤司一人。

不是说拒绝了父亲的安排么？

不是说让自己不用担心么？

那为何，还会让自己看见那一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他还是拗不过他的父亲，选择了家族的利益吗……

混乱的思绪侵蚀着大脑正常的思维，直到赤司洗完澡回到床上从背后抱住黑子道晚安之时，他的脑袋里，依旧乱成一团，想问赤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低低的呼吸声持续在耳边回荡，黑子了无睡意，他睁大了眼看着窗外的黑夜，忽然觉得一切的一切，都乱套了，原本平静的生活，正悄然地开始出现碎裂的痕迹。

而他却还不知道该如何来应对即将可能到来的冲击。

明天的一切，依旧还是未知数。

 

 

「啊，黑子前辈，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第二天去上大课的路上，黑子走得有些摇摇晃晃，显然一个晚上的胡思乱想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连赤司都担心地说着如果难受了就请假之类的话。

他拒绝了。

他还没柔弱到那个地步，况且比起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到最后选择的，还是相信赤司。

「呃……抱歉……立花小姐？」黑子迷迷糊糊地最后不小心撞到了人，恰巧不是别人，而是有过两面之缘的立花。

「好巧，前辈也是来上这堂课的吗？」立花抱着课夹笑着询问。「如果不是前辈出声还没注意到你呢。」

黑子点点头，「是啊，日高教授的课题一直以来都很有趣，值得人深思。」

「话说回来前辈，你真的没事吗？脸色真的很难看……」出于担心立花还是多问了一次，黑子摇摇头，说自己只是为了赶稿通宵导致睡眠不足罢了，随后催促着立花赶紧进课堂。

「也是，快要上课了，赶紧走吧。」说着，她迈步先跨进了教室。

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立花的背影忽然和昨天夜色下那个少女的背影莫名的重叠了。

下意识地，黑子出手拉住了她。

「前辈？」立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黑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立花小姐，请你告诉我，」手不自觉地有些捏紧，黑子慢慢地吐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昨天晚上，是你和赤司征十郎在一起吗？」

不需要对方回答，少女在听到赤司名字后忽然紧缩的瞳孔，便证明了黑子的猜测。

「看来的确是你了啊，立花枫小姐。」

【TBC】

这是黑子开始攻的前兆了嘛！是嘛！我也不知道……hhhh

黑子：我才不是受，我是总攻

赤司：没事没事，哲也你在上面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