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赤黑】红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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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理想和现实之间往往隔着一层纸，同时也隔着深深的一道鸿沟。

但这也是这个世界既令人绝望但又有趣的地方，随波逐流或者逆流而上，都只是一念之间的选择，至少赤司并没有随波逐流的打算，压根就没有。

望着海滩上和二号玩得兴起的黑子，赤司都不禁幻想着美好的未来，他们共同的家和二号。

但很快幻想变得灰白，被丢出了脑外。

【比起幻想未来还是看清现实吧。】脑内另一个赤司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解决了现状后就算幻想到宇宙去我也不会阻止你的。】

「我知道，」赤司喃喃说，「多谢你的提醒。」

 

「征十郎君，」不远处黑子挥手招呼着赤司，「不过来一起玩吗？」

「就来。」他回应了声，便跳下坐着的堤坝，往沙滩走去。

如今的二号已经完全是只成年的大型犬，虽然年龄在犬类里已经不算年轻，但依然不妨碍它把黑子轻轻松松地压在身下然后冲着黑子的脸便是一顿舔。

「哈哈，二号，好痒…别舔了啊……」每当这时候，黑子总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把伙伴从身上弄走。

不过二号如此热情也是常情，毕竟已经好久没见到黑子了，自从黑子开始住校把它交给自己父母抚养之后。

身上忽然一轻，黑子抬眼，二号被走过来的赤司抱起放在一边，还顺手摸了摸它又软又热乎乎的毛脑袋，温和地笑着说，「二号要乖乖，别给哲也添麻烦。」

之后二号还真的非常听话地坐在地上，依然清明的蓝色眼眸看着两人，塌着舌头并不叫唤也没有更多的举动。

「有的时候我真怀疑到底谁才是二号的亲主人。」黑子有些无奈，自从二号和赤司亲上之后，别人的话几乎都不怎么听了，只听赤司。

对此，赤司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眼神中却满载笑意，「所以才叫哲也二号啊。」

「少得便宜了……」努起嘴，小小地抱怨了下。

「哲也，」赤司忽然严肃地看向黑子，执起对方的一只手，轻轻吻在手背上，「愿不愿意跟我生活在一起？」

黑子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你在说什么呢征十郎君，我们现在不就生活在一起了吗？」

抬起头，绯红的双眸紧紧凝思着水玉般的蓝色，赤司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未来，永远。」

「你的意思是……」瞪大了眼，黑子对于在脑中逐渐成形的一个概念有些激动又有些后怕。

「嫁给我。」

 

 

待赤司征臣抵达位于东京的目黑雅叙园时，包房的主人早已坐在那儿恭候。

「征臣老弟，好久不见了。」主人扬起手和对方礼貌地握了一下，随后示意他落座。

「是很久没见面了，橘老。」赤司征臣简单地应了下，「还是一如既往非常地精神啊。」

「唉……说什么呢，」被称为橘老的人笑呵呵地拍了拍折扇，「都一把老骨头了，早已退位幕后颐养天年了，不趁早享享清福以后可就来不及咯，老弟啊。」

「我是想啊，但橘老你也知道，现在有些难题不解决可不行啊哈哈。」赤司征臣礼节性地回笑了下，说着端起酒敬了对方一杯。

说着，橘老大手一挥，「能让征臣老弟你头疼的除了你家小子外还会有别的事吗？今儿个找你来也正巧是为了这事，正巧我那孙女跟你儿子年龄也相符，她父母走得早从小就是我带在身边，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这些年上门提亲的可不少，但总是有些不满意，所以我想与其被外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野小子钓走还不如交给你儿子来得踏实，这个媒就由我来做，老弟你觉得如何？」

「这……」赤司征臣假装愣了下，装作有些为难，但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意愿？如今赤司家族正在扩大企业规模之时，正巧需要橘家这样占据黑白两道主要地位又有皇室血统的大家族支撑，只是缺了那么一个机会，如今，这样的好机会就摆在了他眼前。

「多谢橘老好意，只是我家犬子……」

「怎么？难不成那小子看不上我家孙女？！」橘老有些吹胡子瞪眼，就算隐退多年，但在黑道上摸爬滚打的血性依旧没有消退几分。

「当然不是，」征臣摆了摆手，「我家犬子的性格比较独立，忽然之间给他安排恐怕有些难以接受，我觉得应该给那两个孩子一段相处的时间，这样对您孙女也好。」

「嗯，说的也是……」橘老捋了捋胡须，点头赞同，「你那孩子我也见过几眼，长得特别像他母亲，而且的确跟别人家的孩子不同，那，就按老弟你的意思办吧！」

「不愧是橘老，真是个爽快人！」说着，征臣端起酒先干为敬。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以后咱们两家就可是亲家了啊哈哈哈，得相互照应才是。」

「呵呵，这是自然。」

 

 

黑子微微瞪大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赤司，本以为海风的声音很快就能把刚才的话语吹散，但却在脑内越陷越深。

「嫁给我，哲也。」

被那双艳红的双眸抓得无处遁逃的黑子只得扭过头，耳朵有些红红，低声回答，「征十郎君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哲也，看着我。」

对方的命令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黑子慢慢地把头转回，有些红扑扑的脸非常少见，垂下眸看着赤司脚底的沙子，实在无法和那炽热的双眸对视。

毕竟一旦对视了，下一秒就会被燃烧殆尽。

他有这样的预感。

赤司轻轻叹了口气，「我有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依旧维持着这个动作，紧紧抓住黑子的手，仿佛害怕他一旦松手了，黑子就会从他的眼前如云烟消散而去，「我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你也明白，现在的情形我们两个要在一起是困难重重，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跨越这些难关。」何况今天和黑子祖母谈了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

「而且，非你不可。」

如此强势的言语，有那么一瞬间，黑子以为眼前的赤司是那个霸道的里人格，但很快，又自我反驳了，因为他很明白，里人格的赤司绝对不会在这里征求他的意见，而是二话不说直接绑上飞机去国外领证了。

「但，征十郎君，你的家族……」

「你只管愿不愿意嫁给我就好，家族的事，由我去解决。」紧紧握着的手，有些颤抖，但并非来自黑子，而是赤司。

他在害怕。

害怕从那张日夜温存的嘴中说出令他绝望的回答。

「哲也，认真地看着我，」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绝对不会放过，「看看我的眼睛，你会发现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双殷红的眼中，倒映着水蓝色的自己，黑子知道，赤司需要着他，就像他需要赤司一般，如同空气，无法分离。

中学时的仰慕，如今变成深深的依恋，爱就像藤蔓一般缠缠绕绕，把两个人紧紧捆缚在了一起难以解开，而且，也不想解开。

都说爱情是场患得患失的戏，但他的征十郎，似乎在他面前从来不会计较得失，他要的，永远只是他的哲也能够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欢笑。

无论这当中会失去多少，赤司征十郎并不在乎。

对，他并不在乎，一切只为了黑子哲也，只为了他一人。

 

一直迷蒙在眼眶中氤氲的水气渐渐凝结而出，一滴一滴从脸上滑落，一边的二号看着只是蹲坐在那里呜咽，并没有想上前舔舐的举动，因为它也知道，那个红发的主人，会代替他拭去水蓝色主人所有的不甘和痛楚。

「所以……哲也……你的回答……」抬起手，微微擦去泪水，赤司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这也是他生命中头一次，如此低声下气胆战心惊地询问一个人，一个回答。

一生的回答。

深吸一口气，黑子知道，从一开始，在这场本就不该动情的故事里，自己先动了心，所以，也没有任何回绝的理由，他早就陷入了那个红色的漩涡。

「……嗯。」点点头，他答应了。

听到回答的赤司，露出了黑子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或许，对这个沉稳内敛的男人来说，这样的笑容，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吧。

「……太好了……哲也……」他把黑子的手抵在自己额前，「真的是太好了…谢谢你……」

如果真要找一个词形容目前赤司的状态的话，那就是喜极而泣。

黑子慢慢蹲下身，伸手轻轻地在赤司脸上摩挲，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你哭什么啊……笨蛋征十郎……」

「抱歉，实在是……太高兴了……」晃了晃头，把内心的不安彻底摇去之后，赤司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项链。

「这是我母亲生前的遗物，是她曾经亲手交到我手里的。」说着，赤司把那枚项链戴在了黑子的脖颈间。

「等等，征十郎君，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

「你应当收下，哲也，」赤司小心翼翼地帮黑子佩戴好，满意地左右看了看，「这是母亲希望我交给我妻子的东西，是赤司家女主人代代相传的宝物。」

简约的A字型白金吊坠上，镶嵌着一排艳丽的红钻，虽然微小，但因写作缘故调查过宝石的黑子知道，红钻，是世界上稀有的彩色钻石，其稀有度甚至连很多从事珠宝行业的资深人员都无缘得见。

如今，赤司把如此珍贵的传家宝交给了自己。

「红色和你皮肤颜色很配呢，哲也。」赤司笑着捏了捏黑子有些红红的脸蛋，后者略微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鼓起了脸。

「女主人……总觉得我好像吃亏了啊征十郎君。」

「什么话，只要你高兴，我做女主人也是可以的。」当然，这在现实上是绝对不可能的，无论表里哪个赤司，都赞同哲也只能是“自己的妻子”这一个观点，其他，免谈。

黑子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丝毫没看见赤司脸上略微计谋得逞的表情。

 

「哲也。」赤司忽然开口呼唤黑子。

「嗯？」刚回应，接到的便是唇上轻轻的一吻，把接下来的话全都吞没，只有海浪和海风的声音在两人的天地间回荡。

哦，还有二号。

「汪！」二号热情地一叫把两人沉浸的甜蜜打破，赤司有些黑脸地看着二号，但后者仿佛没看见一般对着黑子撒娇。

「那这样的话，二号算是我们的见证人了？」黑子俯下身拍了拍二号的头，笑着回头说。

「啊，是啊。」赤司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牵起黑子的手和二号，「来，回家吧，为了奖励二号今晚给它加餐。」

但实际上等待二号的是什么，便无人可知了，但至少现在，二号还能为即将到来的美餐小小地雀跃一下。

【TBC】

正考虑一眼万年三刷和花·魁二刷的事，当然两本的新番外也正在准备中（嘛，一切看情况，说不定只是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