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赤黑】红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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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其实在校的日子，两人独处的时间并不多。赤司永远是光环的中心，而黑子，则一直是那个游离在边缘的人，即使现在的他在青年文坛上小有成就，但东大的人第一反应也几乎都是文学社里有这号人吗？

看着赤司又一次被学生或导师围绕，黑子不得不感叹赤司身上那与生俱来的的领导力和凝聚力，总能不由自主地把四周的人吸引过来，包括当初的自己。

即便后来那个极端的赤司征十郎毁了他曾经所珍视的一切，他也依然想把他从悬崖上拉回来。

只是单纯不想放弃，更不想放开那人的手。

可如今……

黑子有些苦恼，现今他竟然有了迷茫，对于当初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后来几日他又从几个学生那里悄悄听闻了有关联姻的事，那些学生不是政治家的后代便是财阀的继承人，话语中有一定的可信度，再联想到早上那通电话和赤司一脸严肃的神情，黑子不想相信也难。

但作为风暴眼的赤司征十郎，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每天和他亲密温存，偶尔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望着自己的眸一如既往深情又专一。

连自己想问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晚饭当口，他咬着筷子，闷闷地想。

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哲也，」赤司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对方，「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看望祖母。」

愣了愣神，黑子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妥，遂点了点头，「好。」

「我送你。」

「好……呃，怎么送？」黑子习惯性地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含义。

赤司抬眸看了黑子一眼，低头拿起筷子继续一边吃饭一边说，「我开车送你。」

感觉似乎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出了点偏差，黑子眨了眨眼，「请问征十郎君……你会开车？」

「在国外的时候顺便学了，驾照是回国换的。」说得轻描淡写反复如日常一般，不过对于赤司来说这个的确挺日常的，但对黑子就不同了。

「总觉得征十郎君真是什么都会呢……」他不由得感叹，引来对方越过饭桌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下，「如果我什么都不会如何做你的后盾保护你呢？哲也。」

听到此，黑子的脸有些发烫，低下头，笑容有些腼腆，「谢谢你，征十郎君。」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都是应该的。」赤司如实回答。

 

「前几日，关于我父亲的那个电话……」晚上，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当赤司把剥好的橘子塞给躺在怀中的黑子时，赤司忽然提起了那天的事，黑子的身体有些僵。

「他的确是跟我谈了有关联姻的事。」赤司淡淡地说着。

「那……」

「不过我拒绝了。」

「诶？」黑子猛然抬头看着赤司，眼里满是不解，但看见赤司波澜无惊的绯红瞳眸，忽然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忙低下头，慢慢地问，「呃，我的意思是，为何要拒绝？」

抱着自己的双臂紧了紧，「因为我不需要。」赤司这么回答。

「的确，父亲选择的人无论从家世还是人品都一定是和名门赤司家相称的，但是……」他伸手揉了揉黑子的短发，手感甚好，「那种人，世界上有很多。」

「权利和财富想要的话只管夺过来就好了，但黑子哲也，只有一个。」

那是赤司想尽办法都必须保护的存在，小心翼翼地，又无比谨慎地呵护着。也许在别人眼里不过只是一介凡人，但在赤司眼里，却是唯一的珍宝。

那是用再多的权利和财富也换不回来的珍宝。

「……我……」黑子有些颤抖，他实在是不认为自己有如此的能耐值得赤司拼上全力守护，更何况那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家族。

揉着头的手忽然加重了力气按着黑子左右摇晃着，仿佛要把他脑中的杂念一起摇出来，「所以哲也你就别多想了，也不要再把那些谣传放进心里。」

「……原来你都知道了吗？」

赤司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从以前就是这副样子，把所有的事都装心里不让人知道。」

所以才会一次次问你有没有想问的，但你一直都是笑着摇头说没有。

老实说，真有点火大。

「哲也，你真认为你家的男人不会无能到让你都信不过的地步吧？」忽然一个倾斜，天旋地转间，黑子就被赤司压在了沙发上，温热的鼻息喷吐在黑子的脸上，湿湿痒痒的。

眨了眨眼，黑子有些讨好似地回答，「当然不，征十郎君在我眼里是无所不能的。」

「嗯，这话中听。」

「但是……」

黑子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决定还是说了出来，「再全能的人也有累的时候，不然现在的你如何解释呢？赤司君。」

微微一愣，随后赤司勾起嘴角，仿如鬼魅，「呵，不亏是哲也，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你自己开口跟我说联姻的事之前，你去了趟洗手间，应该是去换隐形眼镜了吧。」黑子伸出手，轻轻地抚过赤司的左眼，在那红色的镜片下，透着明亮的金色。

 

解离性同一性人格障碍，说得通俗点，就是多重人格，这是黑子在选修心理学的时候，最常研究的一个项目，原因就是因为赤司征十郎，他拥有双重人格。

 

「而且，征十郎君是不会跟我说家族联姻的事的，既然不确定，他更加不会说，就是怕我担心，有一事还不如没一事，再加上，」他低眸看了眼自己被压的状态，笑着回答，「征十郎君是绝对不会在我不同意的情形下越矩的。」

这笑容仿佛回马枪般杀得赤司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他的确在犹豫，因为你的反应实在令他担心，所以我就说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这个坏人就让我去扮。」

「所以你就抢了主动权？」

「也谈不上什么抢不抢，我们两个本就是一体，只是视场合转换罢了，说到底作为主人格的他为了胜利创造了我，所以我也就必须为了胜利而存在，不然就没有了意义。」

但在那次失利即将消失之时，主人格的赤司却出现救了自己，明明是最希望自己消失的，他却救了自己。

【这份软弱迟早会要了你的命。】记得当时的他这么说着，但对方却无所谓地笑了笑，回应说，【有软弱才会有坚强，我才能更加向前迈进。】

 

赤司少有的沉默了，黑子知道他又想起了高中那唯一一次正式的失败，抬起手拂了拂赤司额前的刘海，「都过去了，但赤司君你还在这里，不是吗？」

望着那双清澈得毫无阴霾的瞳，赤司的内心一阵激荡，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少有的恶作剧般的笑容，「是啊，我还在，所以，」低下头，轻轻在耳边吹了一口气，满意地感受着对方的激灵，「就让我报答吧？」

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吻便封住了他全部的思绪。

那是跟另一个赤司完全不同的，霸道又有些狂野的吻，舌深深地纠缠着，吮吸着，并不给他呼吸的机会，一味地夺取着自己的一切。

就在黑子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赤司忽然放开了黑子坐起，一脸有些得逞又有些不满地说着，「好好我知道了，这就把他还给你！」随后，便朝黑子微微眨了眨眼。

总觉得，在那一年之后，里赤司的性格似乎有些改变了，黑子不止一次这么想。

虽然依然霸道有些不讲理，但至少，多了点人情味。

 

「哲也！」眨眼之后的赤司忽然紧张兮兮又有些无措地看着黑子，「没事吧？他没对你怎么样？」

「嗯……」黑子点了点头，小声地说，「没事，跟你平时做的没啥两样……」随后一眼往下瞟，「征十郎君，能不能下去一下，压得我腿快麻了。」

赤司这才发现自己全程压在黑子身上，内心小小地咒骂了下另一个自己，随后迅速翻身下沙发。

「哲也，关于联姻的事……」

「嗯，我知道，赤司君都跟我说了，征十郎君你有你的苦衷，我能明白的。」伸手，黑子握住了赤司的手，指尖有些冰凉，但并不妨碍传递内心的温暖，「我相信你，征十郎君。」

也许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恋人的信任，更加令人心情雀跃的吧，听完后的赤司，这几天来有些暗淡的神情，头一次消散了阴霾。

握着对方的手，轻轻贴着额头，淡淡地叹息，「都交给我吧，没事的。」

「当然。」

 

第二天，两人平安地抵达了黑子的家，一路上相安无事，除了上车前黑子再一次吐槽了下万恶的有钱人。

黑子的父母都是温厚的老实人，对待赤司非常客气，他们也知道当年如果不是赤司的帮忙，祖母的事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

赤司只是笑了笑，望向黑子的眼中透着淡淡的温暖，回答说，这是他应该做的。

闲来饭后之余，得知赤司会将棋的黑子父亲高兴地拉着赤司下了几盘，不得不说，父亲在这方面也算是颇有造诣的，在知道这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会将棋时便早就心痒难耐了。

几盘下来，黑子的父亲都以微弱的优势侥幸赢了赤司，黑子则因为父亲的影响也略懂棋路在一边观战，但不难看出，这几盘好几处都是赤司故意卖了破绽所以才丢掉了最后的胜利。

有些讶异，又有些感激，黑子无声地向赤司传递着这样的讯息，赤司只是抬起手边的茶杯，摇着头，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结果只要长辈们开心就好了。

 

随后他们便驱车去养老院看望了黑子的祖母，老人身体依然康健，精神焕发，笑呵呵地摆手阻止着两个孩子东一篮子水果西一大盒美食放到她面前的动作。

「唉你们两个孩子啊！」老人笑着无奈，「这里又没人欺负我这老婆子，伙食又好，何必那么麻烦呢。」

「祖母您在说什么呢，是晚辈不好这么就才来看望，应当赔礼道歉才是。」黑子微笑着回答。

「瞧你这孩子都说什么呢，」祖母笑着点头在赤司搀扶下坐在舒适的老人椅上，「你们年轻人忙，能记着长辈已经很好了，不像某些没有良心的孩子，真是替他们家人寒心啊。」

赤司蹲下身，平视着祖母慢慢说道，「如果祖母还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有想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我立即命人去置办，在这里您无需客气。」

祖母微笑着拍了拍搭在椅扶手上的手，「真是太谢谢你了，赤司家的少爷，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多谢你的关心，说老实话，你让人安排了这么大的一间套房供我居住，老婆子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没事，只要祖母你开心就好。」说着，赤司就走出去，悄声对着这里的护工和负责人员低声说了些什么。

「小哲啊，赤司家的少爷似乎和你关系相当不错啊。」祖母笑着招呼黑子坐过来。

「嗯，我跟他从初中时就是好友了，现在在同一个大学里。」

「原来如此，」祖母咯咯地笑了起来，「可不要亏待一个真心待你的朋友哦。」

黑子认真地点了点头，「祖母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待赤司回房时，见祖孙俩坐在一起说话笑得有些前仰后合，心情分外愉悦，「哲也，在和祖母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啊，在说我们高中时的事。」

赤司脚步瞬间顿了下，看见黑子晶亮亮的眼和祖母一副我明白的神情，就知道该曝的都曝了，「嘛……」他扶了扶额头，「你们随意就好。」

说着，祖孙俩相视一笑。

「黑子哲也先生，有关老人的生活物品置办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您。」门外，护工探头伸进来寻求黑子的帮忙，后者听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赤司目光随着黑子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房门后。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小哲。」祖母的声音从背后淡淡响起，赤司回过头，发现老人家正温和地看着他。

「是的。」赤司倒也不含糊。

「但恐怕这个社会不会有那么多善意的人啊……」祖母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祖母您……」赤司有些诧异，后者倒是一副平和的样子笑着说，「怎么，以为我这个老人家看不出来吗？我虽然耳朵不太好使，但眼睛还亮得很。」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你们两个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堪比兄弟，但是我知道，你看着小哲的表情，跟他们都不一样，小哲也是同样的，虽然那孩子藏得更深。」

「真不愧是老人家，丰富的阅历是我等难以企及的。」既然天窗已开，那赤司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地说话。

老人摆了摆手，「我啊不过就是比你们多活了那么几年，看透了人生才悟出点道理。先不说别的，光你父亲那里，恐怕就不太会赞成吧？」赤司家究竟有多大，老奶奶心里还是有些清楚的，这么一个处在上层精英社会的大家族，能容纳黑子那么一粒沙吗？

这也是赤司感到棘手但又不得不去做的事，「祖母你放心，你说的那些我都已想到，我会尽量去妥善处理的，毕竟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的确，」祖母点点头，「比起去想着缺少什么，更重要的是该想想凭现有的东西能做什么。」

「祖母说的是。」

「孩子啊，」她伸出手，慢慢摸着赤司的头，感觉就像看着自己的亲孙子一样，「你们选择了一条无比艰辛的路，但既然已经选了，就算是爬也要爬到终点，老婆子我虽然并不赞同，但也尊重你们的意愿，衷心祝福你们。」

【TBC】

PS:最近有些妹子们来向我授权花·魁的cos，我在此统一说一下好了，cos对外开放，也就是说想cos的话不用一一跑来寻求我的授权了，要玩就拿去玩吧~啊，记得正片出了艾特我一下就好hhh，虽然时间设定背景是平安京时期，但考虑到平安京贵族女性服饰对于cosplay是个异常巨大的难点，所以用江户时代的作为花魁设定也是可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