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小狐三日】心难断（短篇）

爷爷失忆梗，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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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

【三日月……】

又来了……

苏醒的三日月睁开眼，有些迷茫，又有些无措的眼神望着天花板。

到底是谁……在呼唤我……

 

自从来到本丸之后，那个梦中的呼唤每天欲发得清晰，有小孩的，也有成人的声音，唤的都是同一个名字。

三日月。

是认识的人吗，三日月揉了揉刚睡醒有些凌乱的头发，呆呆地想着。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记得一头漂亮的银白色头发和一双绯红如宝石的眼……

忽然，绵密的刺痛感毫无预兆地袭来，他倒吸一口冷气躺倒在地。

啊啊，本来就该知道如果再往深入想，自己肯定会头疼欲裂的，那么多次为何还不学乖呢？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压根不想配合吧。

疼痛减轻之后，他慢慢地站起，走到镜子前，愣愣地看着映在镜子上，那个美得过于妖异的自己，最美的天下五剑，三日月宗近。

【你是最美的，三日月。】

耳畔忽然又想起了这个声音，镜子里仿佛也出现了那人的身影，三日月惊诧地回头看去，却空荡荡的。

完了，连幻觉都出现了。

揉了揉太阳穴，三日月真心觉得自己被连日的梦境整得有些心力憔悴。

在把那根天天不离身的发绳绑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三日月一直有一个错觉，似乎经常有人为他绑头发，但到底是谁呢？话说这根发绳又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他全然不记得了。

摇了摇头，决定先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抛至脑后，作为爷爷辈的刀可不想被本丸其他后辈们还有主君担忧。

 

「嗯？那不是小狐丸给你的……唔！！！」后来一次三条家内部的酒会上，三日月无意中提及头上绑着的发绳，喝多了酒心直口快的岩融说出了一个名字，但很快被今剑跳起迅速按住了嘴。

「三日月，岩融他喝多了，我带他出去吹吹风醒醒酒。」今剑不由分说地就把岩融拖出了屋子。

「你别在意，」石切丸说道，「岩融酒喝多就会胡言乱语。」

「可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三日月疑惑，他分明清楚地听到了“小狐丸”的音节。

「不，」石切丸端起酒杯，低低地抿了一口，抬眸微笑地看着三日月，「他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等等等等！今剑！你慢点！我快走不稳了！」一路飞快地拉着岩融离开屋子，今剑一脸黑。

「岩融你忘了吗？！我们答应过不能在三日月面前提及小狐丸的名字！」

「唉！我也是一时口快就溜了出去，不过看三日月的反应，似乎是没想起来。」岩融皱着眉回头看了眼那亮堂的屋子。

「也不知道小狐丸会不会再回来了，如果让三日月想起……」今剑眉宇间有些哀愁。

 

 

「小……狐……丸……」虽然事后三条家其他几人矢口否认，但三日月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啊……不行……不能再想了……头好痛……

但这样一来，三日月更能确信这个名字，和梦中的那个声音有关。

有些失神地在廊下走着三日月，在转角处一个不留神，和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啊！……抱歉……！！」一个踉跄，三日月急忙回神，却看见了他意想外的东西。

一头银白的发。

「啊……真是吓死我了……到底谁啊…呃……三日月？」那个人也是一脸地疑惑，抬起眸，有些怔怔地看着呆望着自己的三日月。

「……小……狐……丸？」三日月有些犹豫地开口，对方眨了眨眼，微蹙眉回答，「这可真是个惊人的回答啊，三日月，你不记得我了？」

「……你是……」三日月这才定神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人，「鹤…丸？五条家的那个鹤丸国永？」

「哟！看来还是记得的啊，三日月，好久不见！哎呀哎呀，刚到这儿本来是想好好给你们个惊喜的，没想到自己却先被吓到了。」微微一笑，鹤丸国永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哈哈哈，我也是没想到啊，鹤丸，真是好久不见了。」三日月捂着嘴笑了下。

「……你刚刚，是不是把我错认成小狐丸了？」鹤丸有些疑惑，毕竟刚才三日月那模样，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着的。

此话倒让三日月有些吃惊了，「鹤丸你认识小狐丸？」

看着三日月反应，鹤丸有些疑惑，「什么认不认识，三条家的所有人我都熟啊，小时候经常跑来你们这里玩，有一次我抢了你的糖被小狐丸追打得可凶了。」

「什……」为何自己毫无记忆？

「在三条众多兄弟里他可是最疼你的啊？三日月你是怎么了？都不记得了？」鹤丸有些吃惊地望着一脸迷茫的三日月，后者慢慢地摇了摇头。

「你断过刀了？被火烧损过了？」但三日月都只是摇头，虽说付丧神不记得受损前的事，但有没有受过损伤他们心里其实是清楚的。

「喂喂喂……不会是老了记忆出现混乱了吧…你这反应别吓我啊，要不要让主人给你看看？」说罢鹤丸欲拉着三日月去主屋找审神者。

「鹤丸，」三日月略有点强硬地挣脱对方的手，不知为何，他非常讨厌任何人碰他，「我没事的，大概是老爷爷刚睡醒头还有点晕晕的，哈哈哈哈。」还故意以笑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知道了，」鹤丸看了三日月几秒，走上去欲拍拍他的肩膀，最后还是作罢，「有事可别独自撑着啊，三日月。」

 

 

深夜，有些惧怕那个梦又会出现的三日月难得睡不着便打算出来走走。

「真美啊……」月光浅浅地笼罩在后院中，落下满地光华，仿佛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绒毯。

三日月就这么坐在廊下，静静地看着院中的景致，望着不断被微凉的夜风吹起的树叶在地上打着圈，渐渐地，眼皮阖下。

 

【不！不要走！小狐丸我求你！不能走！】

【……抱歉，三日月…我的天命本就如此，这是你我早就知道的…】

【为什么你要非走不可？早知如此当初为何还要把你锻造出来？！】三日月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角，声泪俱下，然后，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头顶，就像小时候一般，轻轻地揉了揉。

【三日月，】小狐丸微微一笑，【要幸福啊……】

【小狐丸……我……】三日月情急之下还想说什么，头顶一阵光闪过，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等今剑等人赶到时，三日月已倒在了小狐丸的怀中，后者一遍又一遍，慢慢抚摸着他的后背，似是安抚又似是不舍。

【小狐丸……】今剑说，【真执意如此？】

【啊…我消除了他关于我所有的记忆…这样他才不会痛苦。】小狐丸说着，把三日月交给了石切丸。

【三日月以后知道了，恐怕得恨死你了吧。】

小狐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只要不提，他就永远不会想起。】

【那你还会回来吗？】听到此，小狐丸抚摸着对方脸颊的手停了下来，但随后又抬起，拂了拂额头有些凌乱的刘海，然后露齿一笑。

【那我走了，三日月就交给你们了，兄弟。】

淡淡的银光从小狐丸身上涌出，渐渐得，身体开始碎裂，付丧神的形态很快便化作了一团光影随风飘散而去。

 

【要幸福啊，三日月。】

 

眼睛霍地睁开，倒映着弯月的眼中满是震惊，但很快，哀伤密布。

坐成一团，紧紧抱着双腿，头深深埋在膝盖间。

「……小狐丸……」破碎颤抖的声音，闷闷地传出。

滴落在襦袢上的泪如墨花一般一朵接着一朵地晕开，再消散，就如同他的记忆，停留在了最绚烂的夏花时，然后在悄无声息中，如秋叶般凋零。

小狐丸。

一切的一切，由他开的头，到最后，竟然也是由他亲手结束了一切。

三日月浑身都在颤抖，记忆恢复了，但痛苦却也如铺天盖地的潮水汹涌而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忽然，一件暖暖的羽织外套落在了自己身上，三日月刚要抬头见是谁便被人一个大力抓住肩膀拎起，随后紧紧禁锢在了怀里。

陌生，又熟悉。

三日月颤抖着，他不敢回头，不敢确认，生怕那又是一个破碎的梦境，直到令人怀念又心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夜里风冷，当心着凉。」

回过头，看见了记忆中散去云雾后的脸，那双绯红的眸一如千年前，温柔地看着自己，带着无限眷恋。

「……小……狐丸？」

后者点了点头，「是我，三日月，我回来了。」

呆愣愣地看了几秒，随后狠狠一拳打在了小狐丸身上，后者一个闷哼，略显无奈的表情印在三日月眼中，更加深了他的怒火。

又是一拳，但小狐丸依旧没说话，默默承受着。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当年竟然敢消除我的记忆，你怎么就不解释？小狐丸？！」

小狐丸摇了摇头，伸手把三日月抱得更紧。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啊，三日月，抱歉……」

「竟然让我忘了你那么久！」三日月哽咽着，停下了手，默默地靠着这个久违的怀抱，闭上眼。

「你真是只狠心的狐狸……」

「对不起……」小狐丸唯有这句话，一直在三日月耳边喃喃低语。

他亏欠他太多，竟然狠心让他等了千年。

「现在呢？」情绪终于平复的三日月抬头看着小狐丸，与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对视，「你还会再走吗？」

唇上忽然有了温热的触感，小狐丸低下头，不紧不慢地细细舔舐着三日月有些冰凉的薄唇，随后抬起头，认真地回答，「不会走了。」

「……真难想象稻荷神竟然会答应。」三日月有些冷冷地笑着。

「是啊，为此我在她门前祈求了千年，她老人家总算心软了。」小狐丸无奈地耸了耸肩。

手抚上小狐丸的脸，后者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细细地蹭了蹭，喉咙间还发出淡淡的咕噜声。

「还真是一只大狐狸。」对这样的反应，三日月浅浅地笑了。

小狐丸微睁开眼，一只手覆上抓着三日月的手，带着诱惑般的笑容，「现在这只大狐狸要找回本属于他的月亮了，不知某人是否肯割爱？」

「哈哈哈，甚好甚好，无论是哪个月亮都尽管拿去吧，」额头碰着额头，三日月轻轻地呢喃，「因为他早就醉心于这只狐狸了。」

 

「我が恋はゆくへも知らずはてもなし あふをかぎりと思ふばかりぞ[1]。」低低的嗓音中慢慢吟出三日月并不陌生的和歌，他笑着攀附而上，再一次贴上那思念已久的唇。

「欢迎回来，小狐。」

 

 

【END】

[1]汉译：我心之所恋，未知往何方，此途无穷尽，惟知逢时终。我恋将何往，前途不可知，思君终不已，定有相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