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一眼万年

【十四】

「为什么还让他活着？火神大我？」昏暗的审讯室里，上座的人无感情地质问坐在当中的人。

「真是万分抱歉……」

「因为一时的私心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走错一步将会让我们的计划完全泡汤。」

「真的是很抱歉，我实在没想到黑子竟然会那么执着……」

「哼，自从那个失败品成为血奴之后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认定真的是他自愿的行动了，面对这样的敌人你竟然还如此大意。」

火神抬起头，激动地说道，「可是……黛那里不是已经控制住赤司了吗？」

「只是暂时，据黛的报告赤司和失败品之间的联系太深，还没办法完全消除，所以你这个时候没杀他还让他跑了等于纵虎归山，谁都不知道那个王的力量到底有多强，没想到区区一个血奴就能轻易破除十几个最低等血族都无法挣脱的符咒，看来对那个王我们得小心谨慎了……」

「……是……」

「冰室辰也失踪也是凶多吉少，恐怕他们内部多少知道了一些真相，我也劝你还是放弃寻找你那个大哥，不然的话，当年收留你们的约定，可会完全作废。」

「是……我明白了……」火神闭上眼，满心绝望。

「你在这里做什么？」门口冷漠的声音把正陷入沉思的黑子拉回现实。

忙站起来望过去，赤司面无表情地靠在门框上。「赤司君……」

「……黄濑家的人都是这般没有礼貌的吗？」赤司看着黑子，眼神中有着不满和蔑视。

不敢再去看对方的眼，抿了抿唇，黑子启口「……真是非常抱歉，陛下……」

「罢了，你刚才在这里做什么？」赤司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于黑子的存在，赤司主观是抱着不满的态度，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总有股莫名的力量把他推向黑子，让他不由自主地关注他的一言一行。

「……在看书……」顺着黑子话，赤司转头看向一边的书柜。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学小说，但没有一本是赤司要看的书，为此他有些小小的诧异，印象中应该没有哪个房间的书柜上会放着数量如此多而且种类如此丰富的小说作品，更何况这个房间的布置，他皱了皱眉，淡雅得完全不符王家气派的水蓝色调，窗台上淡蓝色的玻璃花瓶中放着早已干枯的蔷薇花，一切的一切，都跟赤司完全不符。

「玲央。」赤司呼唤着他的管家。

「陛下，有何吩咐？」实渕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

「立刻把这间房间重新装饰一下，东西也全部换成新的，千寻几日前说他的房间采光不好，就把这间给他。」

黑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

「……可是……陛下……这……」实渕有些犹豫地看了眼一边的黑子，毕竟当初赤司在布置这间屋子时花费了多大的心思，他是看在眼里的。

面对管家难得的犹豫，赤司转身看着他，「怎么了？我说的话听不到吗？」

「……陛下，这间屋子在很早的时候您就下过命令谁都不能动这里的一丝一毫……所以……」

实渕在努力挽回赤司的心意，黑子很明白，他从内心感激这个平日里并没什么交集的人，毕竟这里，留有太多两个人的回忆，虽然现在回忆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哦？我以前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手指贴着下巴，赤司回想着这样一个他并不记得的命令。

「是的，而且有可能是对主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如果改了，那么往后主人如果想起来，恐怕……」

「哼，照我说的做，玲央，」赤司短促地笑了下，「……如果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却遗忘了，说明也重要不到哪儿去，赶紧按我的意思去办。」

「……是……」实渕最后无奈地看了眼黑子，后者的眼神中有深深的感激之意，没有责备，令实渕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愧疚之情。

黑子扯起嘴角艰难地笑了笑，他感谢实渕为他所做的一切，但失去的东西，还是会失去。

黑子哲也的容身之所，正在一点一滴地被抢走，但对于这一切，他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赤司自己想起来，那一切都没有用。

「黑子，你怎么了？」

「额？什么？」陷入沉思的黑子还没反应过来赤司指得是什么。

赤司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对方细腻的脸颊，再把它伸到黑子眼前。

那上面，沾着水渍。

黑子这才刚反应过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哭了。

「真是非常抱歉……我君前失仪了……」赶紧把泪水擦掉，黑子勉强笑了笑。

那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赤司只是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身，「以后注意。」便踏出了屋子。

「赤司大人你在这里啊。」门口遇见了寻来的黛，赤司的表情从冷峻变得有些温和。

「给你找到了一个好的住处，你以后就在这儿吧。」

「多谢大人。」黛微微点了点头，赤司满意地看着他，随后，拉起他的手信步离去。

黛离开前瞟了眼屋内，

黑子站在窗台边，轻轻抚摸着面前早已枯萎的蔷薇花，脸上闪过泪光。

「真是太过分了！赤司君他怎么可以这样？！」走廊上，桃井正怒气冲冲地往前赶，后面跟着一脸懒散的青峰，即使慢慢踱着步，桃井和他的距离依然没拉开。

「还能怎么样？你该不会打算去找赤司评理吧？」青峰打着呵欠，一大早就被桃井从被窝里拽起的感觉真是难受，他还想回去继续补眠。

「我要告诉赤司君，他不能这么对哲君！那可是属于哲君的啊！」桃井不满地回头跺着脚，青峰为此只能无奈地耸肩。

「就算你去了，你能说服赤司吗？」

「诶？」

「况且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跟他挑明他也只会把你当疯子，母猪。」

「可恶的阿大！！你才是猪！！」桃井气的随手抓过一个东西就扔了过去，被青峰轻松避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忽然耳边响起了某人杀猪般的惨叫。

「绿间？」

「小绿？」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一边濒临崩溃的绿间真太郎，以及一脸惊恐状的高尾。

「你们两个……桃井！！刚才丢过去的是小真的幸运物！！」

「诶？！！」两人忙惊恐地回头看去，一个熊娃娃正倒扣在走廊边的水塘里，上面悬挂着水草。

「我的熊啊！！！」绿间三步并作两步直冲上去想把熊娃娃从水里撩出来。

「今天一早占卜就说巨蟹座和金牛座的人相性最差，而且也必须小心处女座！果然如此！！今天你们两个都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小真……」

「抱歉……小绿……」

「真是……好烦……」

【绿间。】

【把我叫来有什么事？赤司。】看了眼静静站在旁边的黛，绿间扶了扶眼镜，后面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想让黛成为我的血奴，你意下如何？】

【……】翠绿的眼认真地看了赤司半天，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认真的吗？赤司？】

【啊……毕竟现在千寻非常得我心意，而且也不会违逆我。】赤司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评价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品。

【那你把黑子置于何地？】绿间撇到一边的黛不自然地动了动。

【黑子？为何要牵扯到他？】赤司不明白底看着绿间，后者静默了会儿，似乎有些了然。

【如果你已经铁定了主意要让黛当你的血奴，那跟我商量也是没用的吧？】就像当年，你不顾众人反对给予黑子鲜血，甚至把所有一切可能惊扰到黑子的行径统统打压了下去。

那么现在，如果你真接受了黛，那也会做出和当年黑子一样的事。

绿间这么想着。

但是赤司既然来找他商量了，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赤司，并不像黛所想象的那样，完全掌控在他的手里。

在赤司的内心深处，那扇上锁的大门，还没被入侵。

一想到此，绿间轻松地笑了笑，【如果办得到的话，我没有意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绿间是看着黛的，后者也不糊涂，很明显，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如果你真以为你能彻底掌控赤司征十郎，那你就尽管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