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曷成字

【维勇】凝视深渊

大剑梗，背景时代的风格类似中世纪欧洲，属于魔幻类的作品，妖魔和人类对立。

其余一切预警参照前文

本章，持续高能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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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勇……利……？？”妖兽巨大的口微微张开，如野兽嘶鸣般，呼唤的音调卡在喉咙口混着咕噜声，带着一丝不确定。

被拦腰斩断的人倒在雪地里艰难地喘着粗气，血液快速流失，冰冷的雪逐渐带走他原本就不怎么高的体温，全身都在颤抖，他艰难地，伸出手，要去碰触维克托。

“不……勇利……我……你怎么会在这……”

误以为是吞噬者，所以维克托没有手下留情，是以至死的攻击手段将勇利拦腰斩断，对方连反应和抵挡的时间都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老实说，连痛，都没有感觉到。

“哈……哈……实在……有些担心……所以……”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勇利张着嘴试图往大脑中吸入更多的氧气，不让自己的意识马上被黑暗吞没，“抱歉……没听你的话……跑了出来……”

他向维克托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笨蛋！道歉的应该是我，是我啊！”巨口张开，人形的维克托从里面钻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勇利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抬起头十分紧张又急迫地用触手将散乱的下半身等一一捡拾起来，靠近断面，“勇利，你别说话了，留点力气，我来同调妖气，你赶紧将身体接起来！快……”

一只手轻轻抚上维克托的脸，让惊慌失措的觉醒者低下头再一次凝视着他。

“哈……哈哈……维克托……原来你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害怕得不得了的，六神无主的表情。

明明是那么骄傲自信的一个人……

明明不应该来承受这些伤痛和绝望。

哭丧着的脸，并不适合维克托。

“笨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勇利！听话！之后你想打我骂我把我砍了都没关系！只有现在！求你！赶紧用妖气治愈啊！快啊！！”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雪越下越大，似有形成暴风雪的势头，连维克托扯着嗓子的叫喊也瞬间被呼号的北风吞没。

刚一出声，就被打散。

勇利几乎听不见了。

他慢慢眨了眨眼，“没用的，维克托……”体温几乎流失，他快没有力气了，“伤到这个份上，要愈合，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是被拦腰斩断，内脏都流了出来，就算身体接了回去，也很快就会死。

勇利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而维克托只是一味地抱住自己低头呜咽，他摇着头，拒绝接收现实。强大的觉醒者之王哪怕在面临死神时，也不过是一头脆弱的生物，毫无抵抗的力量。

“所以…维克托，你要听好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勇利努力地抓着维克托的臂膀攀附上去，靠在他的耳边，用气声艰难地吐露出了几个音节。

维克托的眼睛瞬间瞪大。

“呵……这算什么？”他讽刺地笑声带上哭腔，他现在真想狠狠敲一敲勇利的脑袋让他清醒过来。“同情么？施舍么？”

“不……这是我的愿望。”勇利抿了抿嘴，笑得很安心，“维克托，这也是你希望的，不是吗？”

你一直希望我觉醒，只是为了能够一直在一起。

而我从你这边受到的恩惠太多，一直在想着哪一天将这一切都还给你。

所以，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维克托。”勇利双臂环住觉醒者的脖子，拉着他靠近自己。平时炯炯有神的银眸此刻依然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但那之中倒映着的人，一直都没变。

“吃了我。”

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啊……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管小屁孩了……”恢复成人形的克里斯以十分不雅的姿势大喇喇地躺倒在雪地上，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不行了，累死我了！也饿死了！好想吃内脏！”

“喂喂喂，收敛一下啊好歹这里还有个组织的战士呢~”披集撑着剑笑得没心没肺，虽然他也清楚克里斯嚷嚷着吃内脏也不会马上进行。

“两位……”狼狈不堪的奥塔别克抱着昏迷不醒的尤里神色凝重地向他们低头，“感谢。”

“谢就不必了，毕竟站在我这边的角度，前No.1的觉醒者如果彻底失去控制也很难办。”披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克里斯也赞同披集，不过他是看在同伴一场的份上。

“不过真是没想到，一个并不怎么强的觉醒者，竟然能给我们带来那么多麻烦……”披集转头望向四周，让和伊莎贝拉的尸体碎块散落满地，他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制住这两位觉醒者。

“同为操控妖气的战士，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妖气同调的可怕性，”克里斯哼笑了一声，从雪地上坐起，“它可不会受战斗力的强弱影响，是个麻烦的能力。”

披集笑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不过为何这两人要操纵尤里啊……他们跟他有仇？还是跟勇利有仇？”

奥塔别克摇摇头，表示他并不知情，克里斯却陷入了沉思中。

“克里斯？”

“我想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冲着维克托去的吧…毕竟他们两个从战士时期就不和。”

“怎么说？”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搞到了勇利血肉的东西，引来了一堆吞噬者，逼得他跟尤里分开行动……但想来这一连串的最终目的……”克里斯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这是要逼死维克托，或者，让他生不如死。”

奥塔别克的表情一知半解，披集却从中悟出了什么，扭过头有些愤恨地冷笑出声，“真不愧是被誉为道化的男人，耍起心机来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什么意思？”

克里斯站起身，从让的尸体碎片中找出了明显不属于他的物品，一小块染着血的白布包裹的肉片。

应该是以前跟勇利相遇时打穿他的腹部顺便带走的。

让应该是跟组织串通了，他深知维克托一定会单枪匹马对付那群僵尸，然后以勇利对维克托的重要程度，也肯定会派一个他最信得过的强大觉醒者来保护勇利。

“尤里。”

克里斯点头，“所以他带上伊莎贝拉，引着一群吞噬者跑去了尤里他们的隐蔽点，而尤里是肯定会以勇利碍事为借口将他逼走独自对抗那些僵尸，所以就有了可乘之机。”

奥塔别克抱住尤里的手臂慢慢收紧，“操纵尤里进行反杀。”

“是的，他坚信责任心强的勇利是不可能抛下尤里不管，一定会亲自回来或者，”他顿了顿，“让其他人先回来。”

“等等！勇利如果回来还好说，但如果没有过来……”

披集耸了耸肩，“你觉得，一个落单的战士，身上还携裹着维克托的气味，遇到僵尸……存活率有多少？”

奥塔别克沉默了。

克里斯则摊开了手，“而且勇利一死，那维克托肯定……”

诡异的寒气忽然袭上在场的三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可怕的妖气是怎么回事？！”克里斯第一个跳起凝视着远方的深山，“维克托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勇利！”披集忽然惊叫了起来，浑身颤抖，“不……不会吧……”

“发生什么了！”

“勇利……勇利他的妖气……”战士嘴唇打着嗦，头一次从心底希望自己的妖气读取出了差错，但是没有，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消失了……”

“什么？！”克里斯和奥塔别克大骇，他们知道妖气的完全消失意味着什么，同时，也深深后怕起了维克托如果知道这事后，会变成什么样。

并不需要他们多加猜想，披集之后的话确定了最糟糕的情况。

“维克托他……疯了。”

 

巨兽狂乱的悲鸣声响彻整个山谷，倒在地上的战士身影不见了，徒留一把剑和大滩的鲜血。

银白色的妖兽发了疯似地胡乱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敲击的山崖，扫平森林，同时对只要活动的物体都发动了无差别攻击，甚至包括那些已经跑到十几公里外的残存吞噬者。

它们身上携带着勇利的气味，对于疯了的白银之王来说，等同于勇利本人，因此都被对方的攻击毫不留情地精准击中，然后包裹成一个圆球，又纷纷带了回去，融入了白银之王的体内。

【勇……利……】

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对吧？

是这样吧……

【你回答我啊……】

鲜红的液体从那一只只亮蓝色的眼眶里流出，划过银白色的身躯，浸润于雪地之中，宛如蜿蜒在上的妖异花纹。

觉醒者嘶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喃喃着勇利的名字。

但再也不会有人来回应他了。

只有空旷的山谷中不断回荡着觉醒者自己的叫声，和凄厉的风雪声。

因为那个人，此刻，已经被维克托吞噬入腹。

彻底跟他合二为一了。

【TBC】